我们彼此都沉默,早上的阳光从窗射进房间,装了满满一屋子的光亮,我们沐浴其中,可我却觉得我的心一片阴暗。
舍得是人最大的领悟吗?可我却觉得舍得并非是自主选择,绝大部分时候那是迫不得已罢了.
过了许久,季宁烟幽幽道“这事儿一过,先去办你的事情,骖沅的事情就再说,就算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大不了就谁都别想得不到.”
他缓缓踱步去门口,推门的时候定了下来,头也没回,只听他声音沉沉“等你好些了我们先去玉楼找那个老板,这镯子跟那半本‘易玄经’定是脱不了干系,我们就从他下手查.
还有就是,小十,如果你心里有自己的看法,那我希望你能否往前迈一步看看?有时候我觉得就算你已经磨掉那一身的棱角改头换面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者心不在我这里,那我也要留你在我身边,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离开。
可我又不想要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我要你的感情,要你的心,你的全部.与此同时我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多少次,你都不知道我回想起墓室里面你抱着我时候我跟你的那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也许那种心情也只有我才懂,可我无法把自己一层层剥开给你看,我怕…我怕,那对于你来说,只是一文不值.”
门被推开,阳光满满的堆了进来,季宁烟那一身紫袍被照得光艳刺眼,我不像别过眼,生生的看着那些耀眼,刺得眼球做疼,泪又留下来.
我有贼婆的狡诈和自私,唯恐先爱上对方便痛失城池,万劫不复。季宁烟也有着侯爷的精明和高高在上的尊严,只敢爱,却不敢言,想真爱,却只能衡量得失,这不是碰巧,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三天后,肩膀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沈掬泉再未出现过一次,而我与季宁烟之间的关系格外别扭,话并不多.他偶尔来,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尴尬的沉默着.
等到并无太大妨碍的时候,我跟着季宁烟再次去了玉楼,老板见我们来,还是笑容可掬的迎上来“呦,贵人到啊,快里面请,我们里面聊”
等我们都坐下了,老板谄媚的点头哈腰,又是奉茶又是上点心,季宁烟端起茶碗并不喝,闻了闻,又缓缓放下,淡淡道“这次来只是想跟老板问句真话,前段日子我们乃的那只雪尊可否真的是老板的传家之宝?此话当真?”
那老板一定,大概以为我们是来退货的,一溜烟儿说了四五个“当然”
季宁烟又接着问“如果是真,那我只在问老板一句话既可,请老板无比告知实情,如若不然,将来出了漏子,这事情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老板一听这话说的不轻,一双小三角眼左右晃悠了一圈“贵人请问,小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您放心.”
季宁烟撩眼看他“这雪尊究竟是如何落入你祖上之手的?”
老板身子一定,转念笑嘻嘻的道“这都多少辈儿过去了,我们做重重孙的小的咋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只是从小的的爹那里接过来的,遇上您这懂行的贵人,况且令夫人也喜欢,小的就做了成人之美的赔本生意了不是。”
我用手轻敲桌面,那老板掉过眼扭头看我.
我开口“你甭蒙我们,能来你这问,说明我们早就查过你祖上十八代了,算是世代小富一个,一不穷困潦倒,二不着急用钱,你却突然卖祖传的东西这说得过去吗?
当初是以为你胡说八道,可现在是觉得你形迹可疑,事情闹这么大,你想撇的一干二净?门也没有.”我手一重,那桌面被我拍的一响,站在地中央的老板给吓得一耸肩,轮圆了眼睛
“小的句句是实,如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听得不耐烦,朝他挥手“得,得,这誓我也发过,你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调过眼看了看季宁烟“知道他是谁不?”
老板蹙眉,不知所以.
“平阳侯府的侯爷”
老板闻言“咕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远迎,侯爷息怒.”
季宁烟朝我看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刘大福,本侯对你之前那些来路不明的珠宝就不予追究了,不过这雪尊的事情本侯一定是一查到底,这涉及到暨阳侯府血案之事,你可知事情大小?”
暨阳侯府的血案可是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惊天大事,店老板自然也听闻过,再闻季宁烟这么一说,生怕自己跟着粘连了什么关系,磕头虫似得“草民愿用六斤四两的向上人头向侯爷保证,这雪尊绝对是珍品,的的确确是祖传下来的好东西.”
“哦”季宁烟淡语问“那为何本侯调查到的皇家饰品会成为你家的祖传?你家历代可有宫中做事的人?不然,这雪尊缘何落入你们刘家之手?”
刘大福不敢抬头,脸贴着地面瓮声瓮气道“这个…”
“你家世代并无进宫之人,男无官,女无婢,三代以前是倒卖布匹,算是有些家底儿的,这店铺是你爷爷刘忠所开,到你这也不过才三代 ,不过话说富不过三代,这话…”
我一怔“难道你祖上也有干盗墓这行的?”
刘大福被问的值哆嗦“没的,没的,绝没有做哪伤天害理勾当之人.”
“刘桥之是你的曾祖爷爷,未满二十五就死了,明明是独子,可为何三年之后又跳出一个刘远,娶妻生子,才算有了你们这一支血脉?”季宁烟顿了顿“刘桥之和刘远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刘大福似乎被问到了点子上,他顿了顿道“草民从实招来,侯爷请高抬贵手饶了小的.”
刘大福抬头,一脸的汗,见季宁烟点头,开始娓娓道来“草民祖上一直从事各种经营,布匹,粮食,因为脑筋灵活家境还算殷实,可到了草民的曾曾祖爷爷那辈上却是出了一个不愿继续经商的不孝子,这就是草民的曾祖爷爷刘桥之.
听闻他老人家从小就是喜欢那些玄术之类的东西,而且是非常着迷的那一种,被家里的人连打再骂从不见啥效果,因为是独子,曾曾祖爷爷也为无人接手生意而愁白了头发,最终,曾祖爷爷还是任着自己的性子从了一位玄术大师,跟着成了大师底下的小弟子.
可时间不长,不知什么缘故那个大师竟意外的消失了,他曾在消失之前交待过我的曾祖爷爷从另外一个人手里取回两样东西,东西一定要在某个时辰之前送到.
可曾祖爷爷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未能按照要求的时辰把东西送回去,再回去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还被埋伏的人拦了个正着,不过曾祖爷爷死也没松口说出那镯子究竟弄哪去了,等着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就只有半口气儿了.
家里人哭天抢地的连死人那身子行头都备好了,可曾祖爷爷竟然命大,经奇迹的熬了过来,不过却是瘸了腿,断了手.
于是全家北上,不想再被那件事情牵连,刘桥之这个人就算是死了,刘远这个人便凭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