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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狠(52)

当冷蔚然关上柜门,转身看到床头柜仍摆着她的相框,走过去啪一下盖在桌上。

他以为这样怀念她,她就会心软吗?不可能。

冷蔚然走出房间,无奈地坐在沙发上,闷坐了好一会,终于瞥到茶几上那本黑色笔记本。

冷蔚然一边气闷,一边又无聊,不知该如何办?

最后,她倾身拿过那本笔记本,随便翻了翻。

两天两夜,他能做什么玩意?

忽然,映入眼帘的一段字,让她停住翻动。

“那天看完电影出来,下大雪,路过琴台时,你要去看雪。我牵着你的手,从桥底一直走到琴台公园,一路的纯白被我们踩成平行线,你说大手包小手,永远不松开。我知道,永远,是一辈子。”

冷蔚然怔怔望着话边上贴着的一张照片,那是当时滕敬远用相机拍的,他们头挨着头,笑得好灿烂,呼出的冷气让画面变得有点模糊。她记得以前这些照片都只存在电脑里,看这张照片边角都有点旧,应该不是新冲的,可旁边的字迹是新的。难道,他将以前电脑里的照片都洗出来了?不可能,他才没这么情圣呢。

冷蔚然嗤笑着翻开另一页。

这一页贴着两张《头文字D》的电影票根,下面写着:“你问我好看吗?我说好看,其实,我不是说周杰伦好看,而是你。虽然你花痴得口水都快掉下来,爆米花都忘记吃,我却很开心能一直喂你吃。你看他,我看你,真的很好看。”

看完,冷蔚然脑中有种嗡嗡的

感觉,好像又置身在黑暗的影院中,她从不知道,原来她在看电影的时候,他在看她。

浪费钱,冷蔚然口中不以为然,心却莫名地有点沉重。

冷蔚然用力合上笔记本,扔在茶几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后,她再度打开它。

这一页贴着一张超市收据,“记不记得?你把货架上的卫生巾堆码钩倒,然后脸红的让我去还原。你知道的,其实我脸皮也挺薄,所以才会对旁边围笑的大妈说,‘我女朋友团购。’还好,一百包,十个女同事就送完了。”

冷蔚然望着收据上写着114包护舒宝哑然失笑,想起当时的画面,真的气不起来。一身黑衣的滕敬远被一大堆粉红色的护舒宝包围,路人全都被吸引过来,当保安赶过来时,滕敬远正拿着一包卫生巾想去码堆码,那画面真的很好笑。滕敬远一看到保安脸刷一下全红了,突然说要团购,将所有散落在地的卫生巾全买了。

这么久的事,他居然还记得,还以为,他会将回忆清得干干净净,他恨她不是吗?

“我真的很讨厌马露,她害你哭,害你吃不下饭,害你都不理我,可看着你睡着后露出的笑,我又不怪她了。她只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和你非亲非故的孩子,你喂她吃,给她洗澡,陪她睡觉,直到送她上火车,你终于哭了。傻瓜,还有一个笨孩子需要你照顾。”

冷蔚然抚着那张旧旧的站台票,眼圈发红,当初她把马露领回家时,滕敬远一脸不高兴,最后还是他费尽周折找到了马露的父母,虽然送走马露时,他仍臭着脸说,他是想早点送走这破小孩。

冷蔚然一页页翻下去,滕敬远将她以前留存的所有票根都整理贴成册,并配上话。这厚厚的一本,全都是他们的过去,有欢笑也有泪水,一幕幕像放电影般在她脑海中闪过,心底被封存的记忆也随着每个画面苏醒。这是她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的过去啊!

终于,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可爱的宝宝照片贴在上面。

冷蔚然呼吸一紧,眼慢慢下移,落在那段黑色铅字上。

“宝宝,我知道你恨我。我让妈妈痛苦,让你去了天堂,我是个坏爸爸。宝宝,对不起,爸爸从来没有不要你,如果知道你存在,我一定不会和妈妈吵架,不赶妈妈走,那不是我的真心话,你和妈妈都是我最想保护的人。爸爸很混蛋,但也幻想过你的模样,一定长得和我小时候一个模样,高高的鼻子,翘翘的嘴巴,还有妈妈大大的眼睛,如果你还在,现在都会叫我爸爸了。宝宝,如果你在天上看着,能不能帮我告诉妈妈,我爱她,很爱,很爱。我愿意用下半辈子来弥补我的错,让她永远幸福

。不然,我没保护好她,将来怎么有脸上去见你?”

一滴泪扑哒落在纸上,黑色字迹瞬间晕染,模糊的“爱”字被悄悄放大。冷蔚然紧握着笔记本,无声地抽泣,心痛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孩子,是她最不能忘的痛,当年她得知孩子失去时,恨不得也去死,可是对滕敬远的恨支撑着她熬了下来。她真的很想亲口质问,失去这孩子,他真的一点都不可惜吗?不后悔吗?

纸上的另一处已干的泪痕看得出,写这段话时滕敬远也哭了,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孩子永远也不知道!冷蔚然将笔记本在紧捂在胸口,失声痛哭。

冷蔚然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这么多年的怨恨与委屈全似随着泪水一起释放,好累好累。

又过了好一会,直到天黑,滕敬远终于回来。

冷蔚然瞪着滕敬远,冷冷地说:“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

滕敬远关上门,扣上门栓,将手中提着的袋子放在桌上,轻声说:“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蜜汁叉烧包。”

冷蔚然别过脸去,肚子却在这时不识趣地咕噜作响,她的脸微微泛红。

滕敬远打开饭盒,香喷喷的味道立即窜入冷蔚然鼻中,她立即觉得口中唾液充沛。

滕敬远端到她面前,微笑说:“快吃吧。”

冷蔚然决定不和自己过不去,端起饭盒吃起来,那熟悉的味道一入口,眼睛又有点酸。应该是刚才哭过,泪点有点低,才会吃到熟悉的东西,有点伤感。

滕敬远安静地坐在旁边,默默地一边吃一边看着她。

冷蔚然刻意忽视他的目光,埋头吃。

吃饱后,滕敬远将饭盒一收,放在桌上。

滕敬远递给冷蔚然纸巾,冷蔚然没好气接过擦了擦。

滕敬远盯着桌上的笔记本看了一会,从它移动的角度和微翘的封面,他知道她一定看过了。

滕敬远十指交握,轻咳一声开口道:“蔚蔚,我们谈谈。”

冷蔚然轻哼一声,未回应。

滕敬远也不气恼,只要她不暴跳就行。

滕敬远缓缓说:“整理这本笔记本时,我想起了很多从前。”冷蔚然心中一扯,眼神仍对着墙,痛苦的从前。

滕敬远继续说:“我们曾那么快乐,为什么后来却只剩下争吵和伤害?我想了好久,终于想明白,我们都太爱对方,却忘了再相爱仍是两个人,不可能合而为一。我们不停地要求,其实都是想改变对方,希望对方变成自己期待的那个人。可振峰告诉我,爱不是改变她,而是包容她,爱她所有的优点和缺点,他问我能不能做到?我说可以。”

冷蔚然轻笑,光说,谁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