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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117)

卡在喉咙上的手,渐渐收力,最后终于撤去,徒留我颈间一圈灼热泛滥。唇未远去,依旧服帖耳边,似乎喃喃自语,轻而沉,微弱可辨。那双眼,我看不到,却能想象得出,必是空洞黯然,失之常日之光华,如一口就不见光的深井。

“任谁都可以算计我,唯独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句话,蓅姜你可要记得一辈子。”

我并无声息,只是缓缓侧过头,柔顺的倚上那只搭在木桶边缘的无力手臂,牢牢抱在怀中,嘴角的笑,始终都在。

那一夜,凤御煊的疯狂前所未见,痛楚感混杂着极致的愉悦,就似带着灵魂,脱掉躯壳,游走九重天外。他在那我颈项那一圈淤痕之上,来回碎吻游移不止,我只是紧紧抱住他,不愿睁眼,不愿说话,如他般直白,我只能以沉默代替回答。

第二日起床,我坐在镜前,展现裸露颈间,无数浅浅紫红吻痕,几欲淹没那道勒痕,不若细看,只当是情爱痕迹,似乎过于幸福。邀月偷笑,又羞涩难当:“还好是正值春日,还有衣领可挡,若是到了夏日,娘娘可怎么出门呢。”

我伸手去摸,已经没有痛感,却似乎还能灼疼我指尖皮肤,那道痕,不管怎么掩,我还是看的清楚,只是外人不可知罢了。

原来,爱掩不住不安,甜蜜掩盖不了疼痛,总有人以为,有些情感无所不能,终是落得一败涂地。若是换成我们这等冷然清醒之人,便又是一番心境,清楚而残酷的直直看到本质里去。

“娘娘,娘娘。”刘东急急进门,面上喜色。我收手,让衣领掩住颈项,侧过眼看他。

刘东在我跟前一拜,急急道:“恭喜娘娘,那胡安已经晋升成左副都统一职,是早朝时候,皇上封任的,即日走马上任。”

我点点头:“总禁军都统已经拆分左右都统,皇上能调用胡安也是好事,只要能入了皇宫谋职,不愁以后爬不上来。”

“娘娘说的极是,听皇上说,等到华副将军身子骨好一些了,还要在委任出征的。还有就是,临平公主似乎有身孕了。”

我一愣:“临平公主有孕?何时的事情?”

“奴才也是才知道的事,因为福公公让下面小太监送一些安胎补品去驸马府,刚好路上给奴才碰见了。”

我浅笑,染了眉梢眼角:“那可真是好事,哥哥也有自己血脉延传了,真是喜事。过会儿我写封信,你捎去驸马府,探探口风,若是真的,多准备些东西,也好尽早送过去。”

“娘娘放心。”

“对了,既然胡安今日便走马上任了,等稍微空闲,少有眼目之时,让他走一趟兰宸宫,我有话要问。”

“奴才知晓了。”

当初每人都给我留下这个悬念,如果无人可以告知,我便只能自己去找了。

已入春日,气候暖的十分快,我按照许绍的方法和汤药,身子恢复的不错,略有丰腴。

特意招了许绍前来,是因为昨日欢爱,正处我易孕之日,我既然不愿立刻怀孕,必须十分谨慎每月这几日,昨日的凤御煊不容拒绝,只得今日招许绍来想些办法。

“臣不得不说,若是娘娘近段时间不适合怀胎,犹是这几日,可饮用汤药,或是体外药敷避孕。”

“药敷不成,被皇上看见了,不免多想,这种事情,还是私下的好,况且也只是这一段时间,等本宫养好身体,怀胎是必然要的。”

许绍点点头:“若是口服的汤药,必要加一剂“凉药”,便是麝香,但是久服会造成不孕,若是娘娘只服几次,影响不大。”

我点头,想了想:“就按你说的做,熬碗汤药送来,切忌,不要让他人得知。”

“微臣遵旨。”

“恭喜许太医荣升院判一职,那院使年纪颇大,你若做的好,不用多日,院使一职,也是指日可待,前途无可限量。”

许绍面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是朝我深深一拜:“许绍多谢娘娘提拔。”

我浅笑:“许太医名至实归,实为天经地义,不必谢本宫。”

我自然不能怀孕,至少在元妃生出孩子之前,我便绝对不能怀孕。

凤御煊依旧老兰宸宫,那日之事,便仿佛从未发生,他不提,我亦不提。偶尔说起一些朝堂政事,我只笑笑,偶有附和。

用过晚膳,他习惯与我对坐软榻,翻翻书,稍有交谈。

“蓅姜似乎看好胡家,可有打算?”他看我,目光清清淡淡。

“外戚之权,的确该防,却也可用,就看皇上如何用。”

“哦,蓅姜说说看,若是我所言是胡氏,那若是你,该如何?”

我撩眼看他,软软一笑:“若是外戚,可富不可过贵。”

凤御煊似乎懂了我的意思,略有笑容:“朝堂之上,但凡士族都是后宫嫔妃所依,你这一句可富不可过贵,可谓纸上谈兵,太清浅,不可为。”

“话说过犹不及,有利必有弊,可若是外戚的权势过大,而后惹来的麻烦定是不及他带来的利益,若是从这个角度上看,蓅姜可不是纸上谈兵,可谓亲眼所见,确确实实。”

他微微垂头,将那凤眼之中,最深邃幽然的瞳仁掩在其中,似不经意:“蓅姜的心思很独特,不似女子。”

我调转眼色,微微倾身:“看的多了,才能做的更好,蓅姜这话非敷衍之语,外戚与重臣一般,给的,绝不能太多,总有一些人不懂得什么叫浅尝辄止,这是个关键。”

这话说的凤御煊看似开心,他抬头,目色柔和道:“依蓅姜看,胡安升至左副都统,胡全在杨幕手下谋职,你还可曾满意?”

我笑着点头:“皇上尽管放心,蓅姜会代替皇上日日督促他们,前车之鉴,莫要重蹈覆辙才是。”

凤御煊直直看我,笑意十分明显:“蓅姜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即透。”

生父

春分时节,天干易燥,尤其婴孩身子较弱,很容易肺燥热。长生便是如此,刚过三月,便有了症状,先是口鼻生疮,后又咳而不止,持续低热,精神郁郁沉沉。许绍针对长生症状下了方子,服了一段时间,稍有好转,却是恢复的很慢。

我日日招许绍来问,病症情况始终那般,拖了一日又一日。

我也曾跟凤御煊提及,他很宠爱长生,下旨太医院的药膳房备齐所有药材,为我所管,尽量保持长生用药的充沛,不可间断。

而每日下朝,他都会亲自去蕊心宫看看长生,偶尔回来与我提起,便是只管捡好的说,像是长生会笑了之类,我听得心痛,笑不由心。

姚氏这一病,竟病了近三个月,将前往探望的嫔妃一律拒之门外,连华瑞莹也不例外。我不费这周折,而是去太医院寻刘长和,并不问她病情如何,只交代,若是给皇后治病,无需通过我批准,可直接从这太医院药膳房取药,回头报备一声即可。

刘东纳罕,生怕姚氏又在其中搞什么阴谋诡计,总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