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谂谂啊……”
那样的无可奈何,秦谂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那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他叹息什么?她不想知道,曾经渴望得到的,早就断了念头。
她挑明:“你不会帮你们,你想也别想,也别在我这里打感情牌。”
秦父又重重叹气:“爸爸只是……谂谂,总之爸爸希望你好。”
“是吗,既然希望我好,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好。”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秦谂哂笑,觉得这个论调荒唐至极。她说:“我原不原谅不重要,你最该求得原谅的也不是我,是我母亲。”
“好好,爸不提这事,明天下午六点,大房子一号厅。”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可以谈的。”
“你来了就知道,爸不会害你。”
秦谂轻晒:“谁知道呢。”
第二天还是如期赴约。
她去的时候秦父已经到了,问她喝什么。她说随便。
秦父为她点了一杯奶昔。
秦谂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父女两人沉默地坐着,奶昔上来了,她也没动。
秦父问:“你怎么不吃?我记得小时候你很喜欢,每次都缠着我……”
秦谂快速接话:“现在不喜欢了。”
“你怎么不说……”
“觉得没必要。您有什么话直说吧,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秦父叹气:“我们非得这样么,谂谂,你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不知道您一次又一次祈求我原谅做什么,那些事情,难道一句原谅就可以抵消了吗。不能是不是,所以我们不必装腔作势,你不嫌累我还嫌膈应。”
“好吧,你不喜欢我就不提。”秦父想了想,小心问:“我听说你和蓝家老四交往?”
秦谂微微一怔,随即嘲笑:“你的好学生告诉您的还是您的好女儿?”
“他不适合你。”
即便她自己也清楚,她和蓝时是泥和云的差别。听了这话,仍想反击,想去刺痛对方。她口无遮拦:“当年外婆也说你很适合我妈妈,结果呢?你毁了她半生。”
秦父又羞又愧。
“您今天想教育我什么。是,我确实跟过他,那又如何?他能给我想要的。”
“他有婚姻。”秦父又急又气:“你这是……”
“当年你和你现任太太一起的时候,何尝又考虑我妈妈和我?”
“谂谂,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要惩罚我,我无怨言。但你不能自甘堕落。”
秦谂笑了:“有其父必有其女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秦父难过。他还记得那次刚下手术台回家休息,她发高烧,他守着她一宿不曾合眼。那时也能为了给她买玩具,出差在外的他曾跑遍大街小巷。
后来,遇到那个人,他的心渐渐偏离,野心,抱负,他不甘居于一偶,所以他背叛婚姻,放弃她的监护权。
她可以忘了他,他不能,做不到。
秦父说:“他们家……我不希望你在感情上跌跌撞撞。”
“摔了,死了那也是我的选择,法律追究起来,没您的事儿。”
“我知道你会嫌我啰嗦,我还是要说的。谂谂,放弃吧,他给不了你要的。”
秦谂别开头,轻轻一晒:“你认为我要什么?爱情或者婚姻?秦先生,难道你忘了?谈感情多伤钱啊。”
没起到好榜样,秦谂又句句挖苦嘲讽,面子挂不住。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也预料她不会给好脸色,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无论秦谂怎么刺他,他都镇定地看着她。
闹了半天,他没给任何回应,秦谂觉得没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曾经不是一屑不顾了么,不明白今天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她想是不是大姨妈提前了,导致心浮气躁。
秦父看着她,叹道:“你像谁不好,为什么像我。”
秦谂也想,她像谁不好,干嘛要像他?
秦父又说:“我得承认,他很优秀也很有能力,你们小女生都喜欢,我知道。你应该知道秦如是吧?她是……”
“你是来说教的吗。”
“谂谂你别误会,我只想告诉你事实。”
“他不适合我,我知道。”
“那你……”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秦谂不耐。
秦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叹气。
目送秦谂离开,秦父终究放下不下。
几经辗转,终于得以约到蓝时。
蓝时接到他的电话挺讶异的,他和秦如是还在一起的时候,见过几次面,感情也是淡淡的。今天主动约他,蓝时不得不多想。
订了地方,蓝时驾车过去。
秦父早就候在那里,见他阔步而来,姿态潇洒,难怪秦如是至今对他念念不忘,秦谂也深陷其中。
蓝时打了声招呼,秦父也客套寒暄。
蓝时坐下,开门见山问道:“秦院长今天约见我……”
秦父也不拐弯抹角,点名他今天见他所为何事。
听了他的控诉,蓝时微微一笑:“秦院长太看得起我,我和秦如是……想必你也知道怎么回事。”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但秦谂她太单纯了,什么都不懂。”
“单纯?”蓝时轻轻一笑:“据我所知,秦院长一非监护人,二感情也不融洽。今天却来问我,原因?”
秦父苦笑:“你有家室,她也不适合你。你若想玩玩,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秦院长的意思?”
“我知道小女孩们都喜欢你这样的,软件硬件都拿得出手。如果你想报复如是,你选错对象了。如是当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蓝时却笑了。他总算明白秦谂宁愿委曲求全,也不愿去找这个身为父亲的男人求助。
秦父仍唠唠叨叨,蓝时不耐烦起来。
他说:“秦院长说这些,难道还希望秦如是和我破镜重圆?”
秦父难堪,也愤怒:“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也得有本事才行,秦院长想必深有体会。”
蓝时的话刻薄又恶毒,不怕揭人伤口。
秦父恼怒之极,拍桌道:“你们蓝家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蓝时,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如是当年受的那些委屈。”
篮时轻笑:“委屈?”
或许吧。
她说,蓝时我和你走不下去了,我成不了你们家要求的那类人,而你也不可能为了我和家里人闹翻。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残忍、残酷、不留余地给他们的感情下判决书。那时候他在做什么?为他们能够在一起努力,她呢,拿了爷爷给的钱远走高飞。
他想这小半辈子做过什么最疯狂的事,也许就是爱上她,然后计划娶她。
秦父被他的语态激怒了,狠狠批他。
蓝时也不恼,却笑得讽刺:“秦院长又何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我,如果我没记错,她也没太大的损失。”
“你还有没有良心。”
“秦院长若为她抱不平,大可不必。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最适合自己。”他顿了顿,故意放缓语调:“至于良心,秦院长提醒了我,我记起了一件事。你对她没尽义务,她也没义务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