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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想要GDP/笑死,谁还不是个SSR(72)+番外

宰相们默不作声的听着,一时满室寂寂。

只有天子的声音徐徐响起:“韦令君,你可知道,朕以后继之君的身份如此对待先帝,会落得怎样的声名吗?”

韦仲之道:“英明神武,俯仰无愧天地。”

嬴政大笑出声,断然道:“准奏!”

……

宰相们从天子处得到了由主犯冯明达本人所书就的参与者名单,从哪一日共聚密谋,到这些人都参与了那些步骤,条条句句列得清楚。

韦仲之大略上瞟了几眼,神色便不由得凝重起来——因为牵连的太广了。

冯明达,亦或者说是冯家,当真有着这么大的能量吗?

可若非他们参与其中,冯明达又为何会将他们招供出来?

难道是因为死到临头,就开始胡乱攀咬?

然而这文书后边清晰明了的跟着黑衣卫的调查结果,这些人犯下了什么罪过,姻亲故旧在祖地如何鱼肉百姓,即便当真被问斩,也不冤枉。

长安尤且处于戒严状态之中,柳玄与李淳被天子派去协助禁军主持帝都秩序,韦仲之与王越,还有一个前尚书左仆射董昌时在这儿研讨一干后续事项。

韦仲之垂着眼睑,一边同几个同僚叙话,一边在脑海里复盘整个事情经过……

从当今天子登基,到天子在第一次朝议之上猝然发难,从兴庆宫退出朝议,到冯老夫人中毒横死,期间再掺杂有曹阳对宗室的挑衅与陆崇对于长安治安的大力整顿……

东西为纬,南北为经,东南西北纵横交织,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最终几乎要将宗室和勋贵、朝臣一网打尽。

他逐渐寻到了一丝脉络。

这个王朝建立得太久了。

在政治制度愈发成熟的发展之下,隐藏在盛世之后的阴翳也愈发浓重,从天子脚下的帝都到刺史所辖的地方,高门贵府之间盘根交错,往来姻亲,逐渐形成一个个巨大而狰狞的利益集团,权柄和财富不可控制的流向最顶层那一小撮人,土地兼并也愈发严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用不了多少年,本朝也会走向前朝末代的老路,民不聊生,底层起义,军阀割据一方,纷战十数年甚至更久之后,有一个强有力的人横空出世,整合一盘散沙,开创一个新的王朝。

但现在,国朝有了一个年富力强的天子,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制,毫不犹豫的用刀剜去身上的烂肉,叫这天下再度焕发生机……

最难得的是,当今如是操作的整个过程,没有引起利益团体的警惕和大规模反击。

冯明达意图谋逆,那他的确该死啊!

有宗室附从作乱,那他的确该死啊!

还敢狡辩说自己是冤枉的,人证物证俱在好吧!

有官员抱冯明达大腿一起造反,那他的确该死啊!

真是死鸭子嘴硬,到这份上了还不承认!

有勋贵跟冯明达勾勾搭搭,那他的确——哎?!

卧槽,我什么时候跟冯明达关系很熟了?别瞎说啊!!!

陛下,臣冤枉啊!!!!

韦仲之想到此处,甚至已经猜到了天子的下一步部署。

改革选官制度,让更有能力和活力的年轻人添补空置出来的位置。

用抄家所得到的的大笔财富扩充国库,丰盈军备。

借此机会得到的大片无主良田发放于民……

他不由得抬起头来,长久的注视着端坐在上首的天子。

嬴政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道:“韦令君,怎么了?”

韦仲之将视线收回,垂下眼睑,用手头文件扇了扇风:“没什么,只是臣忽然间有些释然了。”

嬴政:“嗯?”

韦仲之顿了一顿,才慢腾腾道:“臣现在,有大概五分之四那么多,不是因为打赌输给陛下才来加班的。”

“?”嬴政一时之间没抬反应过来他的什么意思。

王越好笑的瞥了同僚一眼,在旁道:“他的意思是,虽然他拜服在陛下的人格魅力之下,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了啦!”

韦仲之马上低下头作忙于工作状。

嬴政“?”了几瞬,反应过来,不由得笑了。

……

一条条政令有条不紊的自太极宫发出,经由内侍与三省郎官,最终传达至长安各处,这一日,遮天蔽日的雷霆几乎要将帝都覆盖。

前尚书左仆射董昌时也没能幸免。

没办法,他的职位太要紧了,这也就注定先帝当初要做的许多事情都没法绕过他,此事事发,难免要连带着背锅了。

嬴政与他共事久矣,倒也了解他秉性,知道并非附从作乱之人,便只下令削去官职,杖责二十,待到养伤结束,再行启用。

只是尚书左仆射是不可能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董昌时是个良臣,但却不是嬴政用得顺手的那种,他会另选个合适的职位给他。

董昌时对此结果颇觉庆幸——见了那么多要掉脑袋的前同僚,他只是挨顿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被PUA的入味儿了。

他谢了恩,脱掉身上官服之后,又往殿外领罚。

二十棍,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尤其当下长安局势未明,行刑的人更不敢偷工减料,二十棍打完,董昌时已经站不起来了。

旁边观刑的内侍赶忙近前搀扶,董昌时就着他手臂发力,想要支撑起身体,视线前方却在此时出现了一双黑色官靴。

他强撑着抬起头,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王越笑吟吟的看着他,居高临下道:“哟,这不是前尚书左仆射吗,怎么这么狼狈啊。”

董昌时没理会他,半靠在内侍手臂上,艰难的站起身来。

王越就上前两步,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怎么,见了我这个尚书右仆射,连话都不会说了?”

董昌时身心俱疲,哪有余力同他纠缠,瞥了他一眼,勉强低下头,向他拱手示礼道:“王令君安。”

王越两手抱胸,觑着他,啧啧两声:“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说着,他转到董昌时跟前,跟那内侍一左一右将董昌时扶住。

董昌时就跟第一次见到他似的,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王越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路啊!”

董昌时于是又将视线收回。

大概是刚挨过打的屁股太难受了,又或者是这日的风太过燥热。

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鬼使神差的将心里边憋了好多年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说王越,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啊?!”

董昌时百思不得其解:“我得罪过你吗?我们俩政见不合?但是据我的记忆,打从我入长安为官开始,你就一直跟我过不去啊?!”

王越冷笑。

这要是平时,董昌时也就算了,只是话都说出来了,他非得刨根问底不可。

“王越你说话啊,你别在这儿装哑巴,我知道你在听!”

王越不阴不阳的道:“我哪儿能跟您比啊,您是天才啊,三岁能文,七岁能诗,名震海内,十五岁就写了《循解笔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