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在梦里回到了刚被云风禾捡回旧餐厅的那段时光。
十几年前的土地神哥哥，是什么样子的呢？
云陶好奇地凑近，看向云风禾的脸。这个时期的云风禾看起来很健康，脸色红润，衣服上也还没有那么多补丁，身上有他熟悉的温润气质。
“我还以为哥哥以前也很虚弱呢，”云陶疑惑地嘀咕：“后来发生了不好的事吗？受伤了？”
很快，云陶知道了答案。他看到云风禾划破指尖，把体内的神力一点一点挤出来，喂到“他”的唇边。
“他”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无意识地咬紧云风禾的手指，顿时鲜血淋漓。
云风禾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苍白，单薄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可是云风禾没有抽回手，直到床上的“他”舒展眉头，瘴气消退，才轻轻抽回手。
“他”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只虚弱地看了云风禾一眼，又再次陷入沉睡。
云风禾松了一口气，温柔地给“他”盖好被子，独自去处理伤口，笨拙地缠了半天，也绑不好绷带，疼得眼睛通红。
看着这一幕，云陶微微睁大眼睛：“原来是因为救我……”
云风禾为了救云陶，自伤根基，才变成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在收养他的那十几年，云风禾一定吃了很多苦，可云风禾没有提过半句。
一滴眼泪滑落脸颊，云陶朝云风禾伸出手，云风禾正好回过头，轻轻叹了口气：“小妖怪，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云陶努力伸手，还没碰到云风禾，梦就碎了。
“哥哥！”云陶猛地从梦中醒来，胡乱抹了把眼睛，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匆匆跑下楼，到处去找云风禾。
他还有点迷糊，生怕云风禾像梦里一样碎了。
云风禾从院子进来，被这只莽撞着急的小崽子一头扎进怀里，吓了一跳：“怎么了陶陶？”
云陶闷头抱住他：“哥哥，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我要给你养老。”
云风禾哭笑不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做噩梦了吗？”
小妖怪也会做噩梦啊？
云陶摇头，声音轻颤：“是美梦。”
云风禾一直没能看到他的脸，这才听出来，小妖怪好像在哭。
云风禾心疼坏了：“做美梦怎么还哭了？”
云陶不回答，只是执着地重复了一遍：“哥哥，我要给你养老。你已经三百多岁了，我从现在开始给你养老。”
云风禾：“？”
太岁拎着他的小鞋子下来，轻声逗他：“弟弟，我比小土地神老得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顺便也给我养老？”
云陶抬起头，小妖怪含着一包眼泪，睫毛湿湿的，脸蛋红红的，语气特别认真：“你不一样。”
太岁挑眉：“哪儿不一样了？”
云陶把眼泪憋了回去：“你老当益壮。”
太岁：“……”
云陶说从今天开始给云风禾养老，是认真的——他把昨晚买的龙脉灵芝，加进了员工餐的炖汤里。
这种灵芝生长在龙脉上，吸收日月精华，这一株长了两百多年，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蕴含的灵气非常丰富。云陶一点儿也没省，整株扔进汤锅里，再依次加入虾仁、豆腐、瘦肉和其他菌菇。
狐狸喝了一口，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师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这是抱上大腿了呀。哪家单位那么豪横，能往员工餐里加龙脉灵芝啊？
太岁刚端起碗，就发现云陶在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岁：“怎么，我老当益壮，连口汤都不能蹭了？”
云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太岁：“……”小妖怪还挺有文化。
林九渊看不出来这锅汤放了什么，只是觉得味道很好，虾仁和瘦肉非常嫩滑，放了那么多食材，汤水还是奶白奶白的，他喝了一碗，眼睛瞬间睁大：好喝！
他马上装了第二碗汤，拿来泡饭吃。豆腐特别嫩，吸饱了汤汁，咬一口会爆汁。和白米饭拌在一起，呼噜呼噜两口就吃完了。
饕餮食肆全员干饭人，吃得太专注，谁都没有太注意林九渊，直到他喝完第三碗汤，突然“咚”地一声倒在桌上。
那真的是很响的“咚”的一声。
狐狸：“卧槽！小林怎么了？”
太岁伸手探了探：“啊，最近伙食太好，他有点灵气消化不良了。”
狐狸也“啊”了一声：“差点忘了，小林是个人！”
太岁：“嗯，你不是人。”
狐狸：“你也不是人。”
云陶：“……”幼不幼稚？
云风禾问：“那怎么办？喂益生菌有用吗？”
太岁：“睡一觉就好了，你想喂益生菌也行。他不是普通人，等消化完这顿饭，修为要涨。”
云风禾放下碗，把林九渊扶起来：“我带他去房间睡。”
“我来吧，你继续吃。”太岁单手拎起林九渊，轻轻松松上了楼。
林九渊被安置到狐狸的床上，呼呼大睡，嘴里还在念叨：“好吃…”
他这一觉睡到深夜，还没有要醒的迹象。狐狸不想睡地板，只好和他挤挤睡。
林九渊足足睡了两天，醒来的时候，他脑子很清醒，知道自己在饕餮食肆的二楼。
他还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很强，能清晰地捕捉到周围的动静。
他听到有人在问小老板：“陶陶，你们家的五谷丰登清蒸鱼什么时候回归呀？”
“我也想问，店里的生意才刚刚有好转，我想多维持一阵子！”
小老板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归，如果你们只是希望生意变好，完全有其他办法嘛。”
食客们追问：“什么办法？陶陶，给支个招呗！”
小老板说：“我们店供奉了特别靠谱的土地财神爷，懂了吧？”
食客们明白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云陶，该怎么请土地财神爷，有什么讲究。
食客们心满意足地离去后，林九渊听到云风禾向小老板道谢：“自从天井的泥土换成灵土后，我的神力恢复了不少，扩大庇护领域并不困难。陶陶，谢谢你，我会尽力守护这个街区。”
小老板说：“哥哥一直做得很好。”
林九渊打了个激灵：云风禾竟然是土地神？他上次还问人家成年了没有……
林九渊一个激动，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山海商店街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放了香炉。
林九渊看云风禾的眼神都变了，恭恭敬敬地往饕餮食肆门口的香炉里插了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