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玉暖(80)

“郡主姿颜,本王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我冲他挤眼睛,行啊,果然没白给他普及博大精深的汉文化,这绝对是别三日便可刮目相看的水平。

李玉蝉莞尔,唇红齿白,春风十里,绝代佳人是也。

“王爷常年居于北地,何来南人的酸儒之气?”她掩嘴,笑看向我,“不知这位是……?啊,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王妃了。”她拱手见礼,秋水瞳里有几分别样颜色,“谢侍郎便是为了你,拒绝与我的婚事吧?”

……冤家路窄么?我知道小白龙拒绝了一位郡主,可没想到拒绝的居然是她!李氏一族的宗亲里,据我所知,没有人的才貌声名能够凌驾于李玉蝉之上。她不仅有西子之恣,更有棋琴书画之绝,放眼当今天下,也无女子能出其右。我不禁扼腕叹息,谢明岚啊谢明岚,古书里说的才子佳人天下无双可不就是这般?你怎么不知道个好歹。

李悠大概是见我迟迟不接话,对李玉蝉道,“内人拙于言谈,还请郡主见谅。”

李玉蝉轻轻摇头,“王爷何来见谅一说?伉俪情深,自古就传为佳话。何况美人英雄在前,玉蝉自是羡慕,又何来丁点怪责呢?如若陇西王您不介意,可否移驾到府上一叙?”

“这可是福王殿下的意思?”

“自然。玉蝉虽受王父错爱,大小事宜都参与谋断,但如此贵客,自然须王父开口才能请到。王爷,请。”李玉蝉起身,优雅地抬手,李悠也不推辞,牵着我一并往楼下去了。

我们走的是后门,后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李玉蝉让随从们散进人群里,只留下车夫,她与我们共同坐于马车之内。她的眼睛很有灵气,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一看就讨人喜欢。

虽是金秋时节,白日里还有些余热。金陵的街道又较之辛镇拥挤,空气并不十分好。

起先我只是头昏脑胀,后来演变为恶心干呕,到福王府邸的时候,我已经有些不济。

“暖暖?”李悠执着我的手,迅速把我抱下马车。李玉蝉给我们安排了一间屋子,并派人叫来了府里的大夫。

我躺在床上一直冒冷汗,李悠坐在床边给我擦汗。

我有些怕,空出来的那只手一直抓着他的衣袖。他轻柔的目光稍稍平复了我的恐慌,郎中却把着脉,迟迟不说话。

“辛大夫,究竟如何?”李玉蝉催促道。

那位姓辛的大夫并不知我们的身份,只盈盈笑道,“若老夫的判断没错,夫人这是有喜了,不碍。”

我一愣,李悠已经俯□把我抱了起来,“暖暖!”他的喜悦和激动全都凝结在喉头,手臂却用了全力地抱住我。我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我没听错吗?”我看向大夫,“大夫,没错吗?”

“老夫行医数十年,应该不会错。”

我的眼眶湿润,伏在李悠的肩上,小声地哭了起来。李玉蝉送大夫出去,把房间留给我们。

“好暖暖,哭什么?”他低头吻我的泪水,又把我抱进怀里。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我嵌进他的胸膛,“暖暖,我无法告诉你现在我有多快活,我的孩子,我等了他这么久,等得这么辛苦……”

我点头,拼命地点头,仰起头去吻他。我不知道此刻要说什么。泪水涌进我们口中,咸咸的,却有新鲜的香气。

“我发誓,这一次,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我望着他说,“他在,我在,他要是……”

他伸手捂住我的嘴,轻轻叹道,“暖暖,不好的话不要说。”

我点头,握着他的手,靠进他的怀里,“父皇和母后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一定会的。”

夜晚,福王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李悠携着我进入举办晚宴的花厅,王府的下人迎上来,恭敬地说,“先生,女眷需要去偏厅。”

李悠本拉着我不放,那下人有些不知所措。我轻声道,“悠,这里是汉人的地界,可不是炎凉,你想要办事,守点规矩比较好。”

李悠皱眉,已经入座的宾客纷纷看向我们这里。

我们身后有一个轻盈的声音响起来,“先生若不放心,把尊夫人交给玉蝉可好?玉蝉保证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话音落,那娉婷的身影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李玉蝉一身如烟轻纱,头上斜簪着白玉兰,清新淡雅。

宾客纷纷起立见礼,她含笑示意,而后牵起我的手,询问地看向李悠,李悠这才放了手。来引导的下人仿佛松了口气,躬身让李悠往上座走。李玉蝉拉着我穿过芳香四溢的长廊,前往女眷所在的偏厅。不长的路,她时时提醒我小心,还把手中的琉璃灯移向我的脚下。

我忍不住问,“郡主,你也喜欢玉兰花?”

李玉蝉笑道,“听公主殿下的意思,好似还有人也喜欢此花?”

我在很慎重地考虑要不要把小白龙抖出来。可他刚刚拒绝了人家,不知道堂堂的康平郡主,会不会怀恨在心。

她轻吟道,“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谴霓裳试羽衣。公主不觉得,很美吗?”

我望着她秀丽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儿时,也曾有个很好看的男孩子,负手对着满园的玉兰吟此诗句,临了还回头问我,“葡萄,你不觉得很美吗?”

当时我没觉得,现在却有些觉得了。但觉得的不是玉兰很美,而是这两个人真的很配。

李玉蝉蹲身向我行了个礼,“公主,虽然有些冒昧,玉蝉有一事相求。”

“你说你说。”

“王爷与您此行相当隐蔽,为了二位的安全,待会到花厅,玉蝉只说您是王父宴请的一位先生的妻子。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不会不会。你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就好。”

“那……”她狡黠一笑,“玉蝉既不能喊您为公主,公主也不要再喊玉蝉为郡主了。直呼玉蝉就好。”

我幡然醒悟,笑着点了点头,“玉蝉。”

她也笑了,“夫人这边请。”

偏厅里只摆一张圆桌,坐的女眷并不多,大都是福王的内眷。李玉蝉坐在圆桌的主座,拉我在她身边坐下,我们身边的一个妇人有了微词,“郡主,不过是一个客人的家眷,何能坐在你身旁?”

李玉蝉脸上无异,笑着让大家开席,目光轻落在那夫人身上,“二娘,这家,是你当还是玉蝉当?”

“自然是你,自然是你。”那妇人有些恼怒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得不回敬了她一眼,恶毒了一把。

食物很丰盛,做工考究,是金陵之风。席上众人或轻声谈论,或相互劝酒,其乐融融。玉蝉心思玲珑,见我有些坐立不安,便低声说,“我素闻你家先生不善酒力,已经和王父提前打过招呼了,夫人不要挂心。”

我感激地看着她,她微微摆了摆手,便继续与桌上的众人谈笑。

席至一半,有妇人微醺,说话也大胆起来,“要我说啊,现在的朝廷就是霍家的天下。郡主你才貌双全,何必专心于谢明岚一人?霍羽也是不错的人选。”

上一篇: 绯梦七离音 下一篇: 初唐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