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妹妹出手帮助,你今天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佳芝给兕子倒一杯茶,试探着问着。
“也没什么,只是见着新城妹妹身边的新侍婢忽然有感触罢了。”兕子细细的眉毛拧起来,气嘟嘟的拿着茶杯喝一口。“长孙诠身边多出来好几个出身两家的侍婢,可怜新城妹妹对他倒是一如既往。若是换上我,定然不叫他们得意!”兕子对着小妹妹很护短,虽然新城公主是被奶娘养大的,不像兕子和李治从小一起长大,兄妹相处很亲热随便,但是毕竟是一母同胞,兕子对着妹妹很护短的。
又是后院里面的事情,新城长公主性格内向,她和长孙诠成亲了好几年还是没消息。孩子是夫妻之间绕不过去的问题,长孙诠是不是太不把公主当回事了?佳芝听着兕子的话,只能是叹息一声,这个时代生儿子简直是女人出嫁之后的头等大事啊,若是自己真的没生出来儿子,现在还能这有闲心和晋阳长公主说话么?李治还能一天到晚的和自己腻歪在一起么?想着佳芝忍不住叹息一声:“他们成亲也有些时候了,新城妹妹自己怎么想的?”
“她就是不愿意也不会露出来,新城的性格阿嫂还不知道么?”兕子想着妹妹平淡的表情,有点不满。她的妹妹,先帝的最小的嫡出女儿,出身高贵,性格温和,知书达理,端庄娴雅,反正新城什么都好,她嫁给长孙诠,驸马就应该嫩好好地对她。还敢纳妾!兕子的公主脾气上来了,她带着小时候欺负阿狸的任性,嘟着嘴不满的说:“换了谁都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被别人抢走,阿嫂这样温柔宽和的人,不是也不喜欢贺兰氏么?我就不相信新城能真心喜欢自己的丈夫纳妾。”
佳芝:……晋阳公主,你太直白了吧?!佳芝被兕子的一句话郁闷的对手指,她真的挂相了?那么说李治其实也知道了,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呢。
“阿嫂别担心,男人总是粗心的,九哥还以为阿嫂忍气吞声,心里正在厌烦贺兰氏呢。”兕子很不厚道的损着佳芝,想起来小妹妹的黏糊性子,兕子还是忍不住生气的拍着桌子:“那个长孙诠如何敢无礼至此,阿嫂你们怎么办?”
怎么办?长孙诠若不是长孙无忌侄子,不用佳芝发话,只需要把新城公主身边的侍婢叫来吩咐一下,长孙诠的小妾们就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是打狗看主人,人家长孙诠怎么都靠着个长孙姓氏 。佳芝无奈的叹息一声:“若是当初魏征的事情没出来,那个魏书玉倒是个老实的。”其实还有一个顾及没说出来,新城公主的肚子没消息,你也不能叫人家一辈子没孩子吧。
兕子知道子嗣是新城公主的软肋,她无奈的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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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榻上,手上拿着柳氏寄来的家信,随着信纸一页一页的翻过去,阿狸的脸色也从闲适变成了凝重。他扔下手上的信纸,忽的坐起来,半天,阿狸揉揉脸,靠在桌子上沉默一会,把柳氏的信仔细的收起。阿狸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几圈,最后阿狸仿佛是下定决心似地,对着门外叫着:“来人,去和娘子说我今天晚上去湖上泛,不要在家吃饭了。”说着阿狸推开门,跑到花园去。
长孙氏接到了丈夫的传话,脸上露出来这几天少见的轻松和欢愉,她身边的侍婢们见着女主人的心情好,也跟着凑趣。找出来新衣裳给长孙氏搭配,一些忙着去叫人准备热水给长孙氏梳。她的贴身侍婢端过来首饰盒:“娘子,这是最新的样子,这件白玉钗娘子看如何?”
长孙设计难得有装扮自己的心情,她看着精美的首饰盒,忽然想起什么,对着身边的侍婢说:“叫人把杭州城最好的首饰匠全都叫来,皇后娘娘和宁安公主的礼物也该预备了。还有给家姑的礼物也不能马虎了。”长孙氏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人情来往上很有一套。佳芝是王家的靠山,她当然不会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姑子产生冲突。
侍婢们立刻嘁嘁喳喳议论起来江南的什么好,有的说:“这里的香粉胭脂和长安的不一样,虽然还是西域的黛子螺更好些,但是杭州的香粉更好用,扑在脸上很容易匀净。娘子不如把上好脂粉献给皇后娘娘。”立刻有侍婢不以为然:“你太没见过世面了,皇后娘娘在宫里,地方上什么好东西都献给皇上,你忘记了,上一任杭州刺史就献过这里的香脂。不如把城里最有名的玉匠做的首饰献给皇后娘娘。”
正在嘁嘁喳喳的时候,阿狸忽然进来了,方才还是后莺声燕语的屋子立刻安静下来,前一刻还和小鸟似地侍婢们一个个成了闷葫芦,垂着手站在墙边装背景了。阿狸知道长孙氏的心事,也不会和以前那样喜欢和侍婢们开玩笑了,他装着黑脸一咳嗽,这些侍婢们安静的上前给他换衣裳,洗手,倒茶。阿狸指着自己带进来的花瓶:“把这个放在娘子的妆台边上,千万不要弄坏了。”说着阿狸对着长孙氏一笑:“最近忙于公事,冷落了娘子。这瓶子话权且是给娘子赔罪的。”在哄女孩子开心上阿狸可是很有经验的。
长孙氏的脸浮起来一层红晕,她笑着对阿狸说:“郎君如何这样客气,为君分忧是臣子本分,妾身见郎君勤于政务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那里有什么埋怨。”长孙氏虽然嘴上说着,但是人已经是情不自禁的走到了花瓶面前,仔细的欣赏着一瓶子盛开的花朵。雪白的栀子花吐露着芬芳,长孙氏忍不住凑上去嗅一下,感慨着:“真香啊。”
阿狸一笑:“娘子喜欢就好,你来了杭州这些天,都在家里没出去,今天总有了闲时间,夫妻一起泛舟湖上同赏月色可好?”
长孙氏听着和丈夫出去,她忙着催着侍婢们给自己梳妆打扮,又吩咐着准备船只和酒菜等等。阿狸呵呵一笑,走进长孙氏,从花瓶里面剪下来一枝花别在鬓角上,他在镜子里端详着长孙氏:“娘子果真是花容月貌,我的福气不浅啊!”
长孙氏脸上一红,推开阿狸凑上来的脸:“郎君有什么喜事,这样高兴?”阿狸神秘一笑:“保密,等着晚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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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西湖,人工景色和历史是构成美景的主要部分,可是在一千多年前西湖,自然的美景则是西湖的灵魂。阿狸和长孙氏两个面对着静谧的月色和一湖的银波,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阿狸好像有些醉了,他靠着长孙氏的肩膀,看着眼前的美景,忍不住叹息着说:“这样的良辰美景,我们也算是没白来人世间一场,娘子,我此生无憾了。”长孙氏架不住阿狸的劝酒,她喝了几杯酒,正有点晕忽忽的靠着船上的栏杆,听着丈夫的话,长孙氏一笑:“郎君此言差矣,这才是刚刚开始,你的大好前程还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