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用那么害怕……我不会过来……我不会……这次,我不会骗你……”
他是诚心的,现在的孟春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他想要的东西都得到,再者看见这样的孟春分,他现在所有心思都没有了。他唯一想的只是把她养胖,让她不要维持现在这么恐怖的样子。
他是诚心说出那话的,不会欺骗,也不再伤害。
但是孟春分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充满防备。
明明是防备的眼,但那双灿烂若星辰的眸子中却盛开着无数的冷漠和疏离。
饶是江劲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有些呆不下去。
“你先休息,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孟春分还是没有动作,只是眸光闪过一丝讥诮。
那一丝轻蔑让江劲有些挫败,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对不起,我对不起你,麻烦你不要用那种鄙视疏离的眼光看我了。
但是,他居然不敢。
他怕她又像先前那样,呕吐得命都差点没有。
而且,他更加清楚的是,这个世界上,道歉不会意味着原谅。
尤其是那些伤害已经深深的入骨子。
就这样,孟春分在江劲安排的公寓住下了。
江劲不能接近她,但是又不喜欢她和小猢狲太靠近,想了想,最后找来了以前照顾她的马嫂。
孟春分见到是马嫂,有一点诧异,但是很快的归于漠然。
但是谢天谢地,她总算能正常的吃东西了。
但是,她却不能和江劲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甚至这段时间,她都一句话没有说。
没事的时候,她就站在落体窗前,她似乎也不再恐高了,每天都用一种很遥远的眼神看着外面,似乎有了翅膀就要飞走一般。
这种感觉让江劲有些难受,但是打不得骂不得,甚至他发脾气,她也当不知道。
她在这间房间,就像空气一般。
或者——
她把他当成空气一般。
江劲的失眠更加严重了,说了从他以为孟春分死后的那一天后他几乎没有一晚上睡好过,他以为孟春分回来后,这种情况会改变。
但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的失眠更加严重了。
他就睡在门外,他不想睡床,也不敢进门,就拖着睡袋睡在她的门口。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一条狗一般。
摇尾乞怜,但是也得不到主人施舍的一眼。
但是,他没有办法。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他很自虐,这样他才能睡好一个觉。
这天,他贴着那冰冷的门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他想……
或许这是一个办法。
孟春分半夜被吵醒,她从出事后一贯浅眠,几乎一点动静都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警惕的睁开眼睛,看着那缓缓的打开的门。
心中一冷,想也不想的拿起床边的棒球棒。
如她意料中的一眼,江劲又进来了。
他不是不进来的么?
孟春分扭开台灯,昏暗的灯光给了这个房间一丝光明,也是这一丝光明让孟春分发现了一件事实。
江劲又在梦游。
不过……
也可能是借着梦游进她的房间。
孟春分咬了咬牙,看着朝她走来,一脸呆滞的男人。
他这个样子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
当江劲慢慢的走到她床前的时候,她忽然拿起棒球棍朝他挥去。他似乎真的在梦游中,躲也没有躲,并顺势倒了下去。
孟春分一看,他的脑后一滩血水慢慢的涌了出来,奇异的他面色很平静,闭上眼睛的样子很安详。
孟春分用了一秒钟来考虑要不要补上一刀,不过第二秒她扔开棒球棍直接的朝门外走去。
她一路朝外跑去,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她只知道这里的主人江劲倒了下去,她能跑出去的。
外面,小林和冬至还在等她,她不会浪费一丝力气在这个男人身上。
推开一道一道的门,孟春分很快的跑到电梯。
只是,她焦急的按着电梯,电梯却没有动静。
她心中焦急,似乎张望,这里的楼梯在哪里。
她顺势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最后泄气的回到了电梯前。
那里,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江劲摸着脑袋上的血,整个脸有些苍白,但是他居然在笑。
“这个电梯有密码的,要我告诉你么?”
孟春分朝后退了一步,她看了一眼周围,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把棒球棍扔了。不然,当时补给他一刀也行啊。
“只要你开口说一声,或许只是一个字,我就把密码告诉你。”江劲似乎也不生气,朝她伸出手,满面温柔。
但是孟春分却泄气一般,越过他直接的朝门内走去。
她会相信他?还不如回去继续的做她的大头梦。
“孟春分!我不信你一辈子就不说一句话!”
孟春分似乎没有听到,继续的往前走。
江劲泄气,但有十分不服气的朝前追了去。
“你说话!我让你说话!孟春分!你以为你能逃一辈子么?我们倒是有一辈子的时间……”
扭过她的肩膀,对上孟春分茫然无措的脸。
江劲心中有一丝疑惑,先前他吼了她那么多,她怎么一点没听到的感觉。
不过容不得他多想,下一秒,孟春分已经大力的推开他,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门砰的一声在江劲的面前关上,他好久才反应过来。
拨了一个电话。
“你明天过来,帮她详细的检查个身体。”
年轻的医生把孟春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最后还给她打了一剂镇定剂后,才慢慢的走出门去。
门口,那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人已经飞快的迎了上来。
“她究竟怎么样?”
“抱歉。”年轻医生真心诚意的道歉,“我上次没有检查到……我没有察觉到她的听力有问题……”
“听力?”江劲捏着拳头,声音有点干涩,“你什么意思……”
年轻医生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平淡,“她的左耳因为暴力对待已经完全失聪……不但这样,她的右耳听力也在退化,我相信不出一年的时间,她就完全听不到。”
“怎么……怎么会这样?”江劲不敢置信,“她怎么会……”
“这就不是我的专业了。”年轻医生闲闲的看了他一眼,不忘落井下石,“对了,一般来人,人的五官是相连的。她既然会听不见,也有机会看不见……”
“你……”
江劲手指发痒,下一刻,他已经揪着年轻医生的衬衣领子,“你给我想办法……”
对于江劲的威胁,年轻医生只是淡淡的甩开他的手,他显得心平气和,“抱歉,我无能为力……其实你叫我来,你自己已经确定了。别忘了,虽然我有医生执照,但是你的专业知识不会比我差……你自己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你觉得我有可能解决么?当然……作为医生,该说的我还是要说……这女人身体受到极大的创伤,心中郁结难消,内损严重……估计活不到四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