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娘娘不是告诉你了吗?私下没外人时,你不必如此拘礼。”我愣了愣,有些不习惯安宁如此守礼,却更诧异于她如何得知我要去上香。是拢翠说的吗?“是谁和你说娘娘要去上香的?”
安宁不解的看向我,道:“拢翠姑姑前天和我聊天时说的。”
“安宁想出宫去玩吗?”我笑了笑,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她在我的怀里动了动身,安静了一会儿,回道:“娘娘,我想念舅舅了。”
我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挥退了琳琅和琉璃。寝宫里越发的安静了下来。安宁见我酗酒不说话,轻声唤道:“娘娘……”
我回神,道:“安宁不是不久前的朝天庆典才见过舅舅吗?”
“舅舅变得不爱说话了……娘娘,是因为我和舅舅太久没见了吗?”安宁仰头问我。
我朝她露出安抚的笑,道:“那是因为舅舅在山上呆久了,见到安宁高兴的说不出话呢!”
安宁在我怀里蹭了蹭,渐渐觉得有些困意,睡着前迷糊着声音对我说:“娘娘,我们一起去见舅舅吧!舅舅在山里肯定过得不好……他似乎不太开心……他定是和安宁一样觉得寂寞了……”
在安宁入睡后,我将她抱到床上去,给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她温润的睡脸不自觉露出笑——安宁渐渐大了,再过两天,我怕就抱不动她了。
忽然想起安宁方才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宁说她寂寞。
安宁在睡梦里邹了邹眉,我心疼了起来。我看着她渐渐长大,却也看着渐渐学会了伤感哀愁……她还那么小,我却没有能力让她变得像从前那么快乐。
如果再去一次朝天寺能让她开心的话,那去便是了。
招来琉璃,交代了几句后,让她在寝宫里守着床上安睡的安宁,我带着琳琅离开了寝宫,一路朝紫辰宫而去。
琳琅轻声的问道:“娘娘真的要出宫去上香吗?”
我点头,不多说什么。
到了紫辰宫,发现那边的宫人们乱成一团。他们见到我慌忙下跪,殷翟皓的贴身太监德福见到我迎了上来。
我道:“去通报一声,说本宫想见皇上。”
“娘娘,这怕是不行——”德福说起话来小心翼翼。
“怎么?难道本宫还见不得皇上了?”我似笑非笑的睨他。
“奴才惶恐。”德福道:“宛贵妃的伤口似是裂开,皇上正在里边看着呢。皇上有口喻:有事交由皇后娘娘全权处理。”
我看着他一会,也无意为难他。既然殷翟皓都说有事交由我处理,那我出宫上香之事便可自己做主,到时就算他发怒,也无怪罪的理由。转身欲走,忽然停下脚步。既然到了这儿,不去看望一下宛玉也说不过去,随即回身朝德福说道:“德福,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来探望宛贵妃。”
德福不进去通报,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皇上有吩咐过,无论谁来都不见。说是想让贵妃娘娘好好修养——”
“起身吧!”我朝德福微微一笑,道:“既是这样,本宫就先回了。”
“奴才恭送皇后娘娘。”德福低头不敢看我。
我看了他一眼,道:“琳琅,我们走。”
曲阑干影入凉波 失道风波(5)
次日一早。
我虽是一身宫装,却不若平常的皇后装扮,竟觉得轻松了不少。看着镜中平淡的眉眼,浅浅一笑。少去头上那纯金打造的凤冠,着实是轻松了。
在琉璃为我簪上一朵别致的牡丹花后,琳琅上前一步,问道:“娘娘,可以走了吗?”
我回头笑了笑,道:“拢翠和安宁不是还没到吗?”
“郡主和安宁公主已经来了。”琳琅道。
我闻言,顺着琳琅目光的方向看去,拢翠和安宁正跨进我的寝宫。今日的拢翠,一身富家少爷打扮,而安宁,也是一副有钱人家的千斤模样,反倒是我,一身湖绿的宫装,显得华贵了许多。
“娘娘,我们可以走了吗?”安宁笑得眉眼弯弯。
我点头,看向拢翠道:“这身装扮是为何?”
“皇嫂,我今天要骑马,不坐车。”拢翠笑道:“我们出行,还是隐藏身份来得安全些。”
我看向安宁兴奋的模样,再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我觉得拢翠是厌倦了坐车,而不是为了隐藏身份?
“皇嫂,若是被人知道皇后出行总归不好,你干脆就坐为我准备的那辆马车吧!郡主的车,在路上也不会惹来什么大的麻烦。”拢翠扯了扯我的袖子。“湖绿色的衣裳很适合皇嫂呢!”
我低头审视自己的装扮,绿色向来是拢翠的最爱,她的衣裳总脱不了绿颜色,却不想她今天一身月牙白的打扮,不见一点绿。随即一笑,觉得拢翠的话也不无道理,便吩咐下去,一行人准备出发。
一行人走到繁英殿时,见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匆忙欲往紫辰宫,想来是宛玉的伤势不见好转。
他们见到我,忙停下脚步:“臣等给皇后娘娘、安宁公主及拢翠郡主请安。”
“何事如此匆忙?”我明知故问。
“回娘娘,臣等正欲前往紫辰宫。”其中一位太医回道。
我轻点头,边上的安宁轻扯我的袖子,我看她一副想走的模样,遂说道:“皇上在紫辰宫等着你们,还不快去。”
那些太医匆忙的离开,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也带着安宁他们离开。
此次出宫,以拢翠郡主出行的名义带的人还算多。上次安宁失踪的事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徘徊,所以此次出宫将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和安宁上了宫门口候着的辇车,拢翠则骑上了马。我掀起帘子看向拢翠,她回头朝我一笑,甩鞭御马先行,我忙吩咐车队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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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看到我们打着拢翠郡主的名号,所以这一路到朝天山很是平顺。我们在山脚下顾了轿夫,留下一两个侍卫看在和辇车,其余人都跟着我们上山。上次朝天山之行,有很多人见过我的脸,难免有些惧怕人家认出我的身份,随即蒙上了琳琅递上来的湖绿色面纱。面纱与今日的衣裳相得映辉,连安宁都夸赞了起来。
一行乘轿去朝天寺,安宁掀起了帘子欣赏路边的美景,在轿外走着的琳琅和琉璃索性和轿夫们聊起天来。
“大哥,现在这天下太平,你们的日子应该过的还不错吧?”琉璃笑眯眯的问。
其中一个轿夫见琉璃和善也笑着回答:“这年头啊,日子还不是都这么过?”
“也不是啊,自从那日的朝天庆典出了事后,我总觉这天下不大太平了。”另一个轿夫道。
“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到了那些当官的耳朵里,你那条小命可就要没了。”有人开口警告道。
“大哥,当日那庆典出了什么事了?”琉璃明知故问。
连一边的琳琅也跟着开口道:“我有听说过一些。”
一个轿夫看了她们一眼,边说边打了个冷颤道:“那日的庆典,是我这三十几年来见过的最可怕的一次了。那么多人死在那些匪徒的刀下,血流成了一片,都染红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