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听’故事……”
柔和的月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毫无保留地照进了屋里,七海侧身蜷缩着,长发散乱在枕头上,在光照下色泽尤为漂亮。她轻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微颤,发丝落到嘴角处,被她紧闭的双唇抿住。
“……老虎把一起起跑的狐狸远远地甩在后面,在竹林里飞奔,‘哇哈哈哈,愚蠢的狐狸啊,怎么可能胜得过我。’老虎大笑着。但是,在跑近对面时,老虎却大吃了一惊。为什么呢?因为……”
合上手中的故事书,浦原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换成了没有图片的书,可还是这样的故事啊。”垂首望向早就进入梦乡的七海,浦原伸手拨开了被她抿住的头发。
似乎是觉得有些痒,七海伸手挠了挠嘴角,之后便维持着挠嘴角的姿势继续沉沉地睡去了。浦原轻叹一口气,起身绕过七海关上了房门。再次躺回床铺的时候,屋子里竟又是漆黑一片。
待眼睛渐渐习惯这种黑暗,浦原双手背于脑后当做枕头,跟着愣愣地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忽然想起夜一之前说过的,他太过宠七海了,唇角弯起了柔和的弧度。
自从认识七海后,虽然常常出现让他始料未及的事,但大多很有趣。并且,也都在他能解决的范围之内。转首看了一眼酣睡的女孩,浦原翻过身正式准备睡觉。“晚安七海酱。”
如平子所说,他很累,可是浦原喜欢这种劳累。
最初的几天七海还会将床铺搬运回去,之后便开始犯懒了。打着反正晚上还要搬过来的旗号,在浦原的卧室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攻略队长休息室的第二天,平子发来贺电,表示恭喜七海终于找到了归宿。
当然,这份贺电被七海用地狱蝴蝶吼了回去。“还不是你买得书害的!秃子!”
那句秃子,是路过的日世里顺便带进去的。
“七海酱,这株植物需要光照。”
“七海酱,能让这盆食虫花淋会儿雨么?”
浦原喜助发现,在种植方面,七海的斩魄刀异常好用。配合所需气候便能不分季节不分地点地播种。特别是只需少量材料的时候,盆栽更为顺手。
起先对白霖泪兴趣浓厚的涅茧利不得不摇头。“怎么会有这种斩魄刀能力,完全没有听说过。无论是鬼道系流水系火系还是物理系,都没有能沾到一点边的。”
正在逗弄那株食虫花的七海回头,“喜助哥哥都研究不出来的问题,涅茧利你就少花点心思吧。”
“七海酱早上的时候回过十一番了?”从研究室内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浦原拿起自己所需的工具歪头看向七海。
“嗯,去拿工资的。顺便帮助热血的光头洒了一点热血。”想起早上和斑目一角那所谓的“宿命”一战,七海的眉头忍不住地一抽。手指太过用力,整个送进了食虫花的口中,绿色的花瞬间合嘴,她倒吸一口冷气。
小心翼翼挪开自己的手指,确保绿花不要越咬越紧,七海拿起身边的抹布擦了擦细小的伤口。“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好战的人。”
涅茧利抬起手臂,食指指向天花板作讲解状。“严格来说,这也叫物以类聚。”
挑眉斜眼看向涅茧利,七海狠瞪着他。
“嘛嘛。”浦原挥了挥手,“那七海酱是怎么打赢斑目三席的呢?”
“双莲苍火坠。”想了想,七海补充说明,“关键部位。”
于是浦原喜助拿着仪器默默地回了自己的独立研究室。
涅茧利端着一个小盆子转过身,望向那个仍用仇视目光看着他的七海。直接忽略她的眼神,他道,“给这个盆子里加点雨水,最好是浑浊点的雨水,当然,酸雨最佳。”
半分钟后,涅茧利被雨淋了一身。像是很早就料到七海会来那么一招,他并未在意。金眸凝视盆子里物体的变化,涅茧利甚为满意。“不错,这个试剂反应真不错。”最后一个字的音才落下,涅茧利的屁股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两个金色马尾辫在半空中晃了晃,日世里站稳脚步。涅茧利正纠结那些洒出去的实验试剂,身后的日世里再次发话了:“不要总是把研究室弄得湿淋淋的啊白痴!”
浦原继续重组仪器,仿佛外面一切美好。“呀类,原来是这个地方坏了。”
研究室内又是一阵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
浦原抓了抓头发,仔细将缺口的地方补好。“这样一来没有问题了。”
***
浦原喜助忙到很晚的时候会直接睡在研究室里,甚至七海会连续一两个星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的人影,见到了却也是简单微笑和打招呼,接着便很沉默地思考。这个时候的浦原,七海是不敢打扰的。
七海一个人睡在他的房里,看着旁边空空的床铺发呆,发着发着便也就睡着了。两本故事书拖拖拉拉的,直到初冬才读完。
秋天终于完全过去,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严寒的气候让七海不得不在房里架上火炉取暖,虽说直接用白霖泪会比较实在,可是她不想破坏喜助哥哥的房间,一丝一毫都不行。
“喜助哥哥又要睡在研究室啊……”等至时间进入三更天,七海看着浦原那折叠整齐的被褥重重叹了口气。将火炉熄灭,她慢慢钻进了那冰凉的被窝。“这样是会累垮的呀,找机会要让喜助哥哥学学真子那个懒散的家伙。”
五番队,某正在批阅堆积如山公文的金发男子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弯月被云层遮去了上半边,如果戴了帽子正在沉睡的样子。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原先还在犯困的浦原忽然精神抖擞。脚步在卧室前顿了顿,他踌躇着是进去还是回研究室。七海睡眠向来很浅,他若是现在进去肯定会吵醒她。
只是又想到放在和涅茧利制订的计划,浦原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慢慢拉开了房门。
随着月光逐渐映射进房内,浦原有些惊讶地发现七海正看着他微笑。“欢迎回来呀,喜助哥哥。”
“吵醒你了?”
“没有。”七海抱着被子坐起身,“我刚睡下去。而且被子里很冷,暂时睡不着。”
看了一眼熄灭的火炉,浦原关上房门,摸索点了一盏烛灯。房内瞬间被暖色的光芒所包围,让人不禁觉得暖和了不少。
“为什么不点着火炉?”将烛灯放到床铺最前端,浦原脱下了队长羽织。
“我怕万一……着火了怎么办……烧坏了你的房间该多不好……”那么说着,七海又一次躺回了床铺上,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脱下外套的浦原。
烛光轻轻摇曳,倒影在七海睁大的双眸内,忽闪忽灭。直到浦原钻入被褥,她才缓缓闭上了双眼。“晚安。”
吹灭了烛灯,浦原回应道,“晚安。”
屋外花落一地,光秃的枝桠连成一片,纠缠成大片大片荆棘的样子。一两个刚领了工资的死神刚从流魂街喝酒归来,打着酒嗝嚷嚷着平时清醒时不敢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