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焦问:“这关二少爷什么事?”
白管事始终不肯说,最终只是摇着头,叹‘罢了罢了。’
到了第二日,穆老夫人特意醒来得大早,穆老爷才刚出门,她老人家就梳妆洗簌坐在了饭桌边等着吃饭。
举着筷子问:“少夫人还没起来?”
丫鬟回道:“少夫人和姑娘已经侯在外面了。”
老夫人惊讶:“承芳也来了?”正怀疑,房门大开,穆承芳规规矩矩的跟在江德昭的身后,等到江德昭行礼后,才作揖唤人。
老夫人问她:“这大清早的,你跑来做什么?”
穆承芳笑道:“来伺候娘啊!”
老夫人发闷:“我哪里需要你伺候?你从小到大也没有伺候过人。”
穆承芳道:“娘你是不需要我伺候,可以后的婆婆需要啊!反正现在有嫂子在,我看她如何伺候你的,我全学了,以后照搬着去伺候婆婆,一定不会出错的。”说罢,还笑得一脸灿烂,只差把老夫人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55
穆老夫人看看一脸纯良的江德昭,再看看懵懂无知的女儿,顿时指着儿媳妇道:“你都跟她胡乱说了些什么?”
江德昭还未回答,穆承芳已经抢先道:“娘,嫂嫂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只是我突然觉得自己快要及笄了,还什么都不懂,不懂得怎么调教下人,不懂得管家,也不知道如何与长辈相处。未出嫁之前在家里还好,若是嫁人之后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别人会说我们穆家不会教养女儿的话怎么办?给爹娘丢了脸面怎么办?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能找家里人哭诉啊!”
穆老夫人道:“谁敢欺负你,尽管告诉娘,娘替你出头。”
“娘啊!”穆承芳摇晃着她老人家的手臂,撒娇道:“你要知道,有的人是欺善怕恶,你在自然没有人敢欺负我,可是你走了呢?”
“娘不走,就跟在你的身边。”
穆承芳哭笑不得:“那到底是我嫁人,还是娘嫁人?”
穆老夫人哑口无言了,最后索性耍赖道:“反正我不用你伺候。”
江德昭适时的道:“婆婆您尽可以放心,承芳不是真的要伺候您,她只是在旁边看着,看看我怎么做的,以后也照样行事就可以了。”
问题就是不能让穆承芳看着啊!穆老夫人差点吼出实话来。如果真的让穆承芳看到她老人家是如何‘调教’儿媳妇的,说不定会产生什么阴影。
穆老夫人甚至已经幻想出某年某月某日夜黑风高的时候,穆承芳哭哭啼啼的从夫家跑回来哭倒在她怀里,说:“为什么天下的婆婆都一样黑,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不做,就以折磨媳妇儿为己任?这样下去,我要熬多少年才能熬成婆啊?”
穆老夫人觉得自己也要哭了。
她几乎要痛哭流涕的劝说穆承芳放弃这一项伟大的学习计划,可穆承芳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个十全十美的少夫人,娘亲不给她学习的机会,就是想要看着她在不久的将来受苦受累,看她被夫家的人排挤,被长辈嘲笑,被所有人耍弄!
江德昭更狠,穆老夫人越是劝阻,她就越是唱反调。
老夫人说:“伺候人是丫鬟做的事情,那家大门大户会要儿媳妇去做哪些下人做的粗活?”
江德昭就说:“丫鬟们做事那是本份,媳妇伺候公婆是勤奋。丫鬟们伺候,长辈们只觉得理所当然;媳妇伺候好了公婆,他们会觉得你敬重他们,是替自己的夫君尽孝。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你孝顺了公婆,你的夫君也就更为敬爱你,会着重你,夫妻的情分也会越来越重,这样才能长长久久恩爱如昔。”
老夫人再说:“不是所有的夫君都懂得疼惜人,比如你爹!”
江德昭就说:“既然笼络不住夫君的心,至少也要让公婆袒护你。他们偏袒你,你才能以正妻之名治理府里上上下下,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玩不出一点花样。男子们在外如何你管不了,至少要让他们回府之后只能受你的管束,掌握不了他们的心,至少要掌控他们的人。这一切,都必须让公婆与你站在一条战线上,他们就是你的靠山。所以,平日里的孝顺是必须做,不能少的。”
老夫人最后说:“别听她的,一个小门小户的丫头,懂什么!”
江德昭笑而不语。
穆承芳左看看右看看,在嫂嫂的笑容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与婆婆过招的第二局:媳妇儿江德昭,胜!
这一次,只半个时辰江德昭就得以脱身,全程只给婆婆端了一杯茶,站在下首听婆婆例行训了一场话,就被放行了。
事后,穆承芳悄声对江德昭耳语:“嫂嫂,其实,你那番话反过来也可以,对不对?要么得到夫君的宠爱,要么就得到婆婆的偏爱,只要掌握了其中一人,就能够在府里占据一席之地。”
江德昭淡笑。
穆承芳眉飞色舞:“原来,在后院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是这个意思!唔,要是我能够把公公婆婆和夫君都攥在了手心里,那么整个夫家也就是我说得算了。”
江德昭立即劝导道:“凡事要懂得恪守本份。都是一家人,也说不上东风与西风。只是作为女儿家,能够让府里上上下下都和和睦睦的,遇事一条心就已然足够了,别的,顺其自然就好。”
穆承芳嗯嗯嗯的,也不知道最后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穆老夫人这么容易被打败么?当然不会。这一点婆媳两人心里都十分明白。
再过一日,江德昭等不到穆承芳就知道这位老夫人出招了。让人去问,果不其然,穆承芳也不知道昨夜临睡前喝了什么,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到了这日清早还打着呼噜,怎么摇晃都不肯起来。
穆老夫人老神在在的等得媳妇来,媳妇儿一进门就焦急的说:“承芳不知道是不是病了,怎么就一睡不起了呢?”
穆老夫人淡定的道:“她昨日累得狠了,自然要多睡一些。”
江德昭叹口气:“真是那样就好,可也没见哪个姑娘家睡着了还有……鼾声,别是鼻子有什么病症吧?以后嫁了人,被夫君听了可不大好。”她一脸关切的望向老夫人,“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早治早好。”
穆老夫人犹疑。穆承芳长这么大,穆老夫人还从未听说她睡觉打鼾的,这事换了哪个男人家是无所谓,可到了女儿家身上,就容易被夫君挑毛病了。
有病,就得治!
不过,临去之前,穆老夫人很严肃的提醒江德昭:“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花招。有句俗话,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江德昭笑道:“婆婆放心,媳妇还想讨您的欢心呢,怎么可能会逃。”
穆老夫人哼哼两声,到底去看女儿去了。倾在女儿的床前听了一阵,果然让人去请了大夫,这么一折腾就花去了半日多是时辰。穆承芳睡醒后,放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大碗漆黑的苦药,痛定思痛,以后再也不肯睡懒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