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旋律开始再一次奏起，也许是因为冲击太大的缘故，折兰竟然直接晕倒在地，被追上来的架院抱到了医务室。
“怎么回事？”即将出口的抱怨在看到架院怀中的人时立刻变为慌张：“她怎么了？刚刚和你出去时，分明还是好好的。”
架院晓将折兰往蓝堂怀里一放：“我在这里盯着，你将她送到枢大人那里去。”
“为什么？”
架院无奈了：“蓝堂，我们已经没有装傻充愣的机会了。你该知道的，她是……”
“我知道。”蓝堂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一条就已经和我说过了……”
蓝堂将折兰带回了月之寮，然后叩响了枢的房门。
“枢大人，我是蓝堂。”
“进来。”枢转过身，斜身依靠在窗前，神情轻松，不见半点之前的凝重之色：“蓝堂，有什么事？”
“柳生她，晕倒了。”
“哦。”枢应了声，走过去将折兰接到怀里：“我会处理的。”
话说的这么清楚，蓝堂也明白是下了逐客令。然而蓝堂走到门边的时候还是不甘的回过身：“听说，您一直惦记着闲院大人，是吗？”
“这个问题……”枢笑了笑：“你想知道？”
“对。”
“蓝堂，这样的事情，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枢的语气仍然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然而越是这样，却越透着一种可怕的感觉。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被对方捅上一刀。
蓝堂躬下了身：“我明白了。”
chapter59
“折兰，折兰……”
“什么？”折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谁在叫我？”
“是我。”
“你是？”原本有些疑惑的尾音瞬间消散在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闲院绯樱。”
面前的人，长得与折兰一模一样。不，说是一样，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不同的。如果说折兰是空谷幽兰，那么绯樱绝对是蓝色妖姬。也许，用堕落的□来形容，更为妥帖一些。
折兰顿了下：“也就是说，我们其实真的是，两个人？”
“不……”绯樱摇了摇头：“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你一直否认我的存在。”
“我，否认你？”
“是啊。”绯樱轻轻地笑了起来，一举一动都带着罂粟的气息，是夜的味道，几分妖冶，几分天真：“善良的你，眼睛里怎么容得下沙子，拼了命一样地把我赶了出去，到了最后连名字也舍弃掉，就为了与我划清界限。可是，呵呵，你逃不掉的。”
“大概，你也没想到吧，会再回到这个世界，会再一次，看到我。你拼命地逃了开，最后还不是只能回来？想跟我划清界限，还不是被人认为是闲院绯樱？你以为，血族的那帮人怎么会对你那么恭敬？还不是因为你手上那朵血蔷薇……柳生折兰，你是沾了我的光。没有我，哪有你？”
折兰听得浑浑噩噩，最后只记得那一句——没有我，哪有你？
善与恶，从来都是相伴相生。
哪里来的单纯的善，单纯的恶？
除非是，满纸荒唐言。
折兰终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还未完结的梦，在这一刻，终于走到了结局。
不甘心自己喜欢的人就这样无视着自己，小姑娘绯樱终于开始铤而走险。或许，她的初衷并不想伤害优姬，然而后来，确确实实地，造成了伤害。
事实已然发生，多说无益。
绯樱记得玖兰枢当初的眼神——冷冽如刀锋，凄厉如魔鬼。
以前只觉得生不如死是个说笑的词，然那个时候，她却明白，那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有时候，活着并不比死来的幸福。
再后来的故事，俗套到了极点。
她的体内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声音，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争个高低。无论哪一个，都想让另一个消失，因为觉得对方是不可容忍的污点。
天使觉得魔鬼太邪恶，魔鬼却觉得天使太装纯。
每天被两个声音叫嚣着，小姑娘觉得自己快要疯掉。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直到，那个夜晚，那个血腥的晚上……
看着玖兰叔叔倒了下去，看着玖兰阿姨化成了灰，然后眼看着，小优姬就要落入那人的血盆大口。
被封印了优姬，根本不会有任何还手能力。
而那个男人，有着不啻于自己的力量。
同归于尽，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只是，
如果说是还债，这样够不够？
她想，那真是个让人满意的结局。
不用再面对玖兰枢的熟视无睹，不用再面对两个声音的吵闹不休……
她终于可以，无憾的离开。
她想，如果她能有下一世，她一定不要再叫闲院绯樱，她一定不要再踏入魔鬼的怀抱，她要忘掉玖兰枢，忘掉自己，曾经那样爱过他。
也许是运气好，在经历过那样一场大战后，她竟然还残存着一口气。
看着玖兰枢将瑟瑟发抖的优姬抱在怀里，看着他对她微笑，语气温柔：“不要怕，优姬，哥哥在这。”
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之前。
她爱的少年，也是这样弯下腰，露出一口白牙，那时候的她以为遇到了天使。
然而，不过是假象。
依靠着鲜血过活的血族，怎么会得到天使的垂青？
就好像，小哥与哥哥，不过一字之差，谁亲谁疏亦是显而易见。
她想，如果她不是那么固执的想要抓住唯一的温暖不放，会不会，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耳边是优姬断断续续的哭喊声：“绯樱姐姐，绯樱姐姐……”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不然你哥哥，又要不理我了。”
她想起曾经有个晚上，她做了个噩梦后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是睡得朦朦胧胧的优姬小小的手，拍着她的背，一字一句软软糯糯的安慰着：“不怕，不怕。”
绯樱心想，当初，她怎么就舍得下手伤害这么一个，会在黑夜让她感觉到温暖的孩子？所幸，还不算太晚。
她用自己仅存的力量，划破了虚空。
再见，玖兰枢。
再见，优姬。
再见，闲院绯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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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院绯樱的冷笑再度响起：“只是，你没有想到吧？即使你到了另一个时空，你也甩不掉我的……我还以为你要逃多久，没想到才几十年，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
折兰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戏，然而，胸腔里那些激烈的情绪涌动，却又分明告诉她，那不是。
看着眼前的闲院绯樱，折兰忽然觉得，接受闲院绯樱的存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当初她那么抗拒她的存在，是因为觉得一旦承认了自己是闲院绯樱，那么身为柳生折兰的一起都会被抹杀掉。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的。
闲院绯樱也好，柳生折兰也罢，说白了不过是个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