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人类。”她是如此说的,说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她的神色,说出这种话语的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呢。
总是在我找到那些复仇的人们时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耳边,轻轻的说“看吧,这些复仇,都是那些人自愿的。这个世界,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地狱,你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下地狱,没有人有权利去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有人会悲伤,那么全部杀掉就好了,那样就没有人会悲伤了!”她笑若疯狂,冰冷,那一刻风云色变。那种决然的,杀意,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一刻我真的被吓到了,因为我感觉到了,只要她出手,我的生命随时都可以消失。与以往的讽刺,冷淡的笑意,不同。这次,是真的,会死……
这个女孩,比地狱少女更加冷然,她总是独自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给人感觉总是独立于世间。
我知道,她没有说谎,因为没有必要,她淡然的模样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即便如此,除了她想要说的外,我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说她不是神明,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但是她的那种笑容,曾让我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她的微笑沉静而淡漠,犹如温滑的鹅卵石。永远也不明白这个只有微笑的女孩的想法。她毫不在意的嘲讽,让人自身能感觉到难堪,她语气轻柔,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层不染的纯净,但却按耐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沧桑与悲哀。
我在阎魔爱的记忆里,看见了过去,一切的悲剧源自于人心。
阎魔爱的小时候,她的欢乐,以及那绝望的痛苦。是我如此的熟悉。我第一次发觉了,人的罪与渺小。
我的过去是很肮脏,因为我的不谅解,而使得爱人的死亡。如她所言,拥有罪孽的人终会有偿还的一天,我将偿还我的罪孽吗?我总是不断的伤害着着身边的人,让小鸠的妈妈寂寞,让小鸠痛苦,逼得优子走上了绝路。
若小鸠为此而将我流放地狱,是我罪有应得吧,我也没有理由为自己辩解,那一刻我似乎看见她与地狱少女冰冷的注视。
我一直都在阻止地狱少女的行为,妨碍她的任务。但是现在发觉,我真是太傻了,仇恨真的能够摧毁人心。
这就是恨的力量吗,祖先犯下来的过错与憎恨,经过轮回,最终将在我的身上偿还吗?
我愿意接受自己的罪孽……但是小鸠却放弃了连接地狱的机会,她竟然原谅了这样的我,害死了她母亲,将她优子姐姐逼上绝路的我。
那一刻,看着小鸠泪流满面的模样,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一直将我束缚的噩梦,也在小鸠的谅解下烟消云散。
而那个叫做无夜的孩子,我看见了她不解的目光,
“真是太傻了。”我听见她是这样说的,只是不知道小鸠说了什么,她的脸色变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我只看见她最后离开的身影。
那个幼小的在黑夜中残留的身影,竟然让我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语的寂寞与悲凉。
小鸠紧握着我的手,我知道她一定有与我一样的感觉。
小鸠坦然的原谅了我的罪孽,那么那两个孩子呢,无夜和阎魔爱……
谁是她们的救赎?
我想我再也不会去试图改变什么,如她所言,我的力量太渺小,太自不量力。更重要的是,我太累了……心里一种沉甸甸的压抑。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无论怎么样都是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吧,我能做到的,也只有接受这个世界,接受命运……
即便最后毁灭在无夜的手中。
再见了……
我带着小鸠与她们两个的背影背道而驰,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这就是我与地狱少女故事的最终……
阎魔爱 番外
我的名字是阎魔爱……是你呼唤了我的吧……
记忆重复百年,轮回百年,日复一日的复仇,这是我的任务。
身为地狱少女的任务。
不论对方有没有错误,将他人怨恨的对象流入地狱,就是我的任务。
不论对方对我有什么样的幻想,当遇到我的那一刻,他们的神色都是惊讶,吃惊,与恐惧,怀着不变的情感在我手中接过可以复仇的稻草人。看着他们面露喜色的瞬间,我不留痕迹的露出对他们悲哀的神色,下一句话将他们抛入无尽的深渊,报仇后的人们,死后也将会下地狱,永远痛苦的徘徊,这就是复仇的代价。
不论多大的仇恨,人都喜欢犹豫。然后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拉开复仇的红绳。
而我也重复着进行了百年的工作。
遵从怨恨,将人带入地狱。
我已经记不清多久了,我这样已经多久了,无论过去是什么样的情感,如今心中也只有一片死寂,任何东西都敲击不起来的涟漪。我的日子就是这样重复着,没有尽头的怎憎恨,没有尽头的地狱,没有尽头的工作。
看着那些仇恨的悲哀,我已看过百年,见过了太多的恨与寂寞,无论是寂寞的骨女,迷惘的轮入道,悲哀的一目连。心中的无奈却无法改变,我没有办法改变这种命运,唯有将人流放地狱才是我的工作。因为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我的世界除了血色寂寥的风景外,什么也没有。
“小爱,又有任务哟……”
“是,我知道了,婆婆。”我缓缓的从水中站了起来,湿润的发丝披散在身后。穿上和服,血红的花朵开满了我的视线。
我是地狱少女。
寂寞的时光都是这样过来了。
但,
从那个时空之外的少女介入,我的生命有什么被改变了。
我看见她徘徊于人世却纤尘不染的神情,还有她嘴角的笑容,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很温暖。仿佛所有的黑暗与绝望无论善意恶意都与她无关的那种淡漠。她的笑容高贵而淡漠,却让寂寞的人向往。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逐的她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追上,即便伸出手去触及,她也距离我很遥远。即便近在咫尺……
也许我们的情感相近的,第一眼看见她,有种微渺的熟悉,犹如家人一般的存在。
她站在我身边,看着众人仇恨的神色,我很熟悉,是经常在水面中自己倒影的神色,淡漠的冰冷。我从来没有反抗过命运,也无法反抗,但是她不同,她给我的感觉仿佛随时毁灭一切的命运都有可能,只因为那波澜不惊的微笑。
面对她,面对无夜,就好像是另一个我,寂寞的,孤单的,迷惘的,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我。
我不知道我给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一直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的背影,看着那小小的婴灵追逐着她身后的影子,看着那总司的灵魂站在她身边与她微笑。我不明白她的笑容为何会如此温暖,如此纯粹,不,也许我明白……与我失去神情与情感是一样的吧,她是不是一无所有到,只剩下微笑来装扮自己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