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银江一下偏头闪开,道:“别乱来。”马喀塔笑着黏上去道:“大玉儿教我别怠慢你,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吃一点嘛,来。”她身子直压过来,旗银江见躲她不过,又想若是坚持只怕会引起更大动静,只得伸手道:“我自己吃。”
马喀塔不依,坚持道:“我喂你。”旗银江咬牙,忍了忍,只得张嘴,任由马喀塔把果子喂到嘴里,旗银江嚼着果子,出声道:“你够了吧。”马喀塔笑笑,俯身到桌案下,未等旗银江反应过来,便在她手背上落了一吻,旗银江惊得差点拍飞手边的茶杯,她一甩手,又挪了几步,拉开了和马喀塔的距离。
此时海兰珠的贺舞已经完毕,诸位舞者均脱下面具向皇太极和大玉儿拜谢,旗银江忽见一着橘色衣的舞女,她脸上亦涂了橘色装饰,模样身形与萧蝶有几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却并非萧蝶。旗银江有点失望。不过混在舞女之中这对萧蝶的身份来说并不高明,这样想着稍微释然。
海兰珠一曲舞毕行礼,皇太极率先拍手称赞,见汗王兴致颇高,在场群臣也跟着叫好。大玉儿偏头问:“大汗可喜欢?”皇太极仍盯着海兰珠出神,喃喃道:“好,好。”大玉儿颔首一笑,又问:“是舞好,还是人好?”皇太极这才抽神回来,见大玉儿面色平和,回想自己失态不由得略有尴尬,应道:“不愧是爱妃的族姐,和爱妃一般神采飞扬,灵气动人。”
大玉儿为皇太极掺了酒,微微笑道:“若论美貌与才情,再多一个我也不比不上姐姐,在这诺大后宫之中,若是有这样汗妃协助大汗,臣妾也要省心不少。”皇太极打断她道:“爱妃说笑,海兰珠是察哈尔的萨满圣女,岂能沾染这等俗气。”
大玉儿笑着摇头道:“圣女也是女人,大汗想要什么女人,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至于察哈尔,早晚是大汗的南疆。”皇太极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道:“海兰珠所跳之舞深得庄妃心意,赏金千两。”
海兰珠迎上前行礼谢恩,随后道:“多谢大汗。不过奴婢不要赏金。”皇太极问:“你要什么?说出来我都满足你。”海兰珠抬眼盈盈一笑道:“听说皇上的御花园建得玲珑有致,养了不少珍奇异兽,奴婢在漠北之时便有耳闻,如今有幸朝贺庄妃娘娘生辰,故斗胆请皇上容许奴婢开开眼。”
这请求一出,连大玉儿也没想到,皇太极更是愣神,眼前之间海兰珠温润笑着的双眼,俄又见她朱唇轻启,幽然道:“大汗……”
皇太极连声应道:“既是慕名而来,我自然应该满足愿望,若是姑娘愿意,大之后宴即随意在御花园走动,我自派宫女相随与姑娘伴游。”还未等海兰珠谢恩,大玉儿应声道:“大汗,姐姐远道而来我自应好好款待,就让我陪姐姐到御花园游玩。”皇太极点头道:“也好,你们姐妹正好可述离情。”
海兰珠一一应下,随后退下场。
旗银江见一众舞女离开,起身道:“格格我离开一会儿。”马喀塔正吃着橘子,抬眼看她道:“上哪儿去?”旗银江笑道:“酒有些冲头,我去吹吹风就来。”马喀塔点点头:“快些回来,待会儿还有杂耍艺人。”
出了大殿,海兰珠和舞女已经没了踪影,旗银江正疑惑,忽撞到一个软软的身体,抬头看去,竟是海兰珠。偌大的回廊只有她一人,旗银江挨得她很近,隐隐闻到一阵凉沁沁的香味,她一时没有说话。海兰珠撩了撩身上的珠玉,随即蹲□捡起一块手帕给旗银江道:“姑娘,你的手帕。”
旗银江接过来,看了看海兰珠,海兰珠只微微一笑,随即飘然离去。她把手帕揣回兜里,在走廊又晃荡一阵,随后回到宴席上陪马喀塔到结束。
回到府上,旗银江找了借口早早回到房间,这才掏出手帕,淡黄色的面料上只用青色绣线画了一幢楼的样子,一旁再写了名字“望月楼”。
这是盛京颇有名气的酒楼,常常有名伶登台献艺,是城内附庸风雅的文人聚集的宝地,旗银江曾扮作小厮和马喀塔去过一回。这手帕的意思是,望月楼里有人在等着见她?旗银江回想起海兰珠悠悠然的脸,着实不敢奢望她在为萧蝶传送信号,可是除了萧蝶,谁还会这么费心思的要见她?
虽然在永宁府内行动自由,但是旗银江并没有独自行动的权利,马喀塔待她很好,不过由于皇太极的禁令,谁敢私自放她自由,出了永宁府,她能去的地方只有军营,如今要她到望月楼去谈何容易?若是还有希望,现在能帮上忙的也只有马喀塔了。
旗银江想了理由,便到马喀塔房间,正想敲门发现门虚掩着,马喀塔在和人在争吵,旗银江走近一点细看,和马喀塔说话的人是豪格。
“不行,我不答应。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行!”
“好妹妹,你忍心让十四叔骑到我头上?阿玛让我督造佛朗机,怎么能让他们白旗的人抢了风头?”
“银江在好好的做你要的兵器啊,你还要怎么样?”
“要她跟我回军营,我要亲自看着她,放在你这里若是让十四叔抢去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你当我是又聋又瞎啊?怎么可能让多尔衮光天化日之下来抢人?”
稍听一阵,忽有人夺门而出,旗银江赶紧侧身,仍与怒气冲冲的豪格擦身,豪格见是她,愣了愣,抽身离开,马喀塔随即跟出来,望豪格背影道:“我看他是喝多了胡乱说话。”
旗银江问:“怎么了,刚才听到一些,是关于我的?”马喀塔点头道:“我哥说多尔衮管阿玛要你,说光有黄旗有佛朗机不行,他们白旗也得去造,不然军心不稳。”旗银江又问:“你阿玛答应了?”马喀塔摇头道:“没答应,也没反对。现在多尔衮是八旗军支柱,阿玛不能无视他的谏言。所以我哥才担心他会直接把你带到白旗去。”
旗银江道:“八旗也有争斗?”马喀塔道:“那是自然,朝臣都在猜测在父汗百年之后登基的是我哥还是多尔衮,虽然我希望是我哥,但是多尔衮战功显赫,支持他的大有人在,就因为这样哥才会紧张,他处处都在跟多尔衮较量,不想输他。”
马喀塔说完,忽反应过来道:“你来找我是有事?”旗银江点头,道:“我想出去。”马喀塔为难道:“刚刚哥哥才交待我要好好照看你。”旗银江恼道:“你们当我是布偶还是宠物?”马喀塔连忙劝道:“别急嘛,我只是说说。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旗银江摇头道:“我想自己去。”马喀塔道:“这个我可不能答应你,万一把你弄丢了我哥非杀了我。再说,你对盛京也不熟,我带着你去不是更方便吗?”旗银江只好答应道:“那就你和我去,别带侍从,我看着他们心烦。”
马喀塔喜道:“好啊,就我们两个去。”
两人趁天色尚早换衣服出了府,一路往望月楼而来,正是晚饭之后的热闹时候,望月楼正在演传统段子三郎探母,旗银江领着马喀塔在人群中找了位置坐下,马喀塔笑道:“原来你喜欢听戏,改天我让他们到府里来演,省得我们跑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