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别说了,我会救他的!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会让他好好活下去的!”白沉欢说着,眼泪也下来了。
“那样我就放心了。”秦自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转瞬又连咳几下,身下的血更是汹涌不断,她却毫不顾忌,只是睁大着眼睛,认真道,“沉欢,如果可以,离开裴玉吧!”
白沉欢抬起头,不明白她的话。
秦自若笑了笑,艰难道:“沉欢,裴玉会帝城天下,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心弦被狠狠拨动,白沉欢看着秦自若,一脸震惊。
秦自若喘了口气,又道:“你的心思,掩藏的不干净。我与你自幼一起长大,如何不明白?别说我明白,只怕裴玉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只是在利用你啊!”
心上不忍想起的两个字,被一个将死之人生生剥去面纱,赤裸裸的呈现,白沉欢顿时如置身山谷之中,被四面八方袭来的寒风吹得冰凉彻骨。
秦自若目光变得悲戚,“我一直以为,裴玉不会对我动手,却没想到,我也是在格杀勿论的名单里。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心狠手辣了,呵呵。”
白沉欢心如刀绞。裴玉对秦自若的心思,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可谁曾想,对于这样一个人,裴玉都能下得了手。
可是转瞬,白沉欢又抬起了眼皮。
秦自若见他目露疑惑,也不掩饰,只道:“是的,我早就知道裴玉对我的心思了。他对我很好,可是我已经有裴瑾了……沉欢,其实他杀我,我并不恨他,这一切也许真的是我咎由自取吧。可是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不能再对不起裴瑾了。”
这番话说得含糊,好似别有隐情,可不待白沉欢询问,秦自若又已转过了话题。
“沉欢,走吧。带着孩子走吧。离开裴玉,离开皇宫!天涯海角,总有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的!”
“可是师姐,那你怎么办?”
“我很快就要死了,别管我了。沉欢,这孩子叫裴蕴秀,也许他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个名了,但请你记得,他曾经叫过这个名……”
秦自若还在临终嘱托,而秘道的门又被轰然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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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不见
裴玉一身白衣,上染血珠成梅。如玉容颜在背后的火光映照下极具诡魅。
他伸手制止欲蜂拥而上的侍从,令其退后,接着拢了拢衣袖,道:“真是让我好找。”
说着看向白沉欢,目光灼灼,“沉欢,你可是来助我的?”
白沉欢看着他的笑颜,却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蹿出。下意识的抱紧怀中婴孩,退了半步,挡在秦自若跟前。
“师兄……”喃喃,不成语。
裴玉目光攸然转冷,“沉欢,你也要与我为敌吗?”
白沉欢心慌,连连否认。
这时,一旁的秦自若缓过气来,开口道:“裴玉,你太狠了!”
裴玉目光一闪,神色微变。
秦自若撑起身子,盯着裴玉道:“为了皇位,你可真是处心积虑!封宫门,夺兵权,大肆杀戮!你怕我助太子杀出重围,竟买通我宫中的人,给我下药,让我早产!趁着我体虚之时进攻!呵!你要赶尽杀绝,现在是来斩草除根么!”
秦自若声音微弱,然而语气凛然,白沉欢听着只觉千斤压顶。他看向裴玉,心情沉重无比。
裴玉,竟是这般狠毒!
秦自若的声音依然在狭长阴暗的秘道里响起,“裴玉,当你看着你的手下将太子、将你的二哥一剑刺死的时候,你心里再想什么啊!你可曾想起骨肉情深血脉相连!你想不到的吧!你的心里只有那个位置只有权势!裴玉啊裴玉,你的二哥待你不薄啊!他何曾亏欠过你!为了皇位,你罔顾亲情,践踏人伦啊!格杀勿论,格杀勿论!呵呵,你下这道旨的时候可曾心惊胆寒!你可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裴玉!”
秦自若痛斥完,口吐鲜血,向后倾去,命悬一线。
裴玉一惊,快步上前欲扶住,却被白沉欢拦住。
“让开!”裴玉喝道。
白沉欢心一颤,不自禁的就侧开了身子。
裴玉扶住秦自若,脸上冰凉不在,哀伤浮上眉间,“我也没法子啊!”
秦自若吃力的睁开眼皮,惨然一笑,“裴玉,如果你还是那个裴玉,就放过那个孩子吧!”
裴玉神容一僵,紧抿着唇,不答。
秦自若笑得凄苦,哀然道:“求你了……”
裴玉肃然,依然不应。
“呵呵。”秦自若笑着,又幽幽叹了一声,阖上了双眸。
眼泪划过,芳魂消散。
襁褓中的婴孩一瞬啼哭,不止。
白沉欢未曾照拂过婴孩,不知如何安抚,焦急不已。
而在他手忙脚乱之时,裴玉站起身,看着他,定定道:“把孩子给我。”
白沉欢依言递出,可瞬间回神,赶紧抱紧在怀,道:“师兄!不要杀他!”
裴玉眸中深潭颤动,嗓音生涩,“他,非死不可!”
“师兄!”白沉欢惊呼。
裴玉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扬起了下巴,目光再次变得冷如寒冰。“沉欢,把孩子给我!”
白沉欢一动不动的站着,只静静的看着裴玉。他似乎看到了落英缤纷之下的那场初见,看到了那个青衫少年如玉的容颜,看到了他喜怒哀乐纷纷绽现的那些年,一切仿如昨日,历历在目,可明明的,那些时光早已被无情葬送。
那个名唤裴玉的少年,从面前这个气势昂然的人身上彻底剥落,再无法重合。
这隔着的几步距离,也成了万水千山,十万八千。
白沉欢目视他的双眸,一字一顿道:“师兄,你要杀他,除非我死。”
“沉欢!”裴玉蹙眉,怒喝。
白沉欢面色不变,声音愈发坚定,“师兄,剑庐山上我们四人多好,我们始终惦记着,除了你。师兄,是你变了。”
裴玉被那双清澈的眸子盯得心慌,避开了视线。
白沉欢继续道:“师兄,你是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对我好吧。瑾师兄娶了秦师姐,拉拢了一部分剑庐的势力,所以你才会对我好,想要拉拢剑庐的另一部分势力,以达到平衡吧!”
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心撕开,露出埋藏多年的情意,也露出了始终不愿承认的脆弱。白沉欢痛得窒息,却还是笑得云淡风轻。
“是你要做我的明卫的,不是我逼你的!”裴玉目光闪烁,寻着托辞。
白沉欢轻叹一声,道:“是啊。”
裴玉道:“别的明卫是誓死想从,宠辱与共,可你呢!白沉欢,你何曾死心塌地的想要助我!”
白沉欢看着他气恼的样子,笑了,“师兄,这才像你。斤斤计较,尖酸刻薄。”
裴玉气结。
白沉欢又道:“不让我白家助你,算是我对你不住。我可以为你出生入死,丢了性命也不惜。可我不能为了你视亲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