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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有病,得治!(57)

师父吻了下我的额头,道:好好休息,我去吩咐厨房熬些药膳来。

我依言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

临出门的时候,师父突然莫测的看了我一眼。

他说,阿音,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其实你心里根本是有我的呢?

******

这一觉我直睡到次日午时才醒。

睁开眼时师父并不在房间,床头放着一张纸条,我扭头扫了一眼,知道师父只是出门去给我抓些内调的药。

我有些口渴,遂用手肘支撑着坐起。

看到立在床头的拐杖时,我眼角抽了一下。

挺贴心嘛。

我用胳膊将拐杖勾了过来,费劲儿的撑着站起,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想叫这客栈小二给我弄些吃的。

推开门我伸着脖子朝外看。

只一眼,便如遭雷击。

目光尽处,曾奚高拔英挺的身影正立在柜台前,抬着手似是在向掌柜询问着什么。

我万万没有料到曾奚会找到这里,忙不迭用唯一完好的拇指将门关住,整个人颓然的靠在门上,心乱如麻。

我想他,想见到他,可又害怕面对他。

我不知道见到他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向我伸出的手,更不知道怎么向他说出我有身孕的事。

这一切都让我恐慌。

恐慌的完全不知所措。

我低下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我连呼吸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终于,曾奚的脚步声在我背后戛然而止。

他站在与我只有一门之隔地方,敲响了我的门——

当,当,当。

他敲的不紧不慢,每一下都重重敲在了我的心底。

有人吗?他问。

他的声音就萦绕在我耳廓,近的就好像呼吸都能透过来拂上我的耳背。

我大气也不敢喘,从头到脚一片冰冷。

阿音?他又问。

我狠狠咬着牙,鼻子酸涩不堪。我只能用力贴着门,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曾奚的体温,就能稍微安抚我的悲伤。

曾奚又等了片刻。

我微微侧头,看着曾奚投在门上的影子动了动,最后悄然离去。

他走了。

我伤心的闭上眼,下意识抽了抽鼻子。

错眼间,曾奚的人影重新印到了窗户纸上。

……阿音?曾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十足十的试探。

这,这这也被听到了?!

阿音?曾奚轻轻推了推门。

完了完了,我四下张望着,看有没有衣柜什么的能让我躲一躲。

算了还是滚到床底吧!

可惜我完全忽略了我只有一只脚能够履行其职责的这个事实,于是我跳了一下后,便壮烈的扑倒在地上,发出了“嗵”的一声响。

我忙不迭朝门那边看去,发现曾奚似乎是向后退了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撞门!

就在我惊惶失措的档口,师父再次于紧急关头解救了我。

曾都尉,你这是要撞门吗?师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曾奚的答话:是你?

当然是我。师父说的理所当然。

曾奚沉声质问:这么说,阿音就在里面?

师父没有说话。

这次曾奚没有再拍门,而是干脆利落的一脚踹开了门。

那一刻,曾奚和师父投向我的眼神都带上了一抹诡异的光——我忘了我此时正蓬头垢面的趴在地上,形象狼狈不堪。

曾奚冲了过来。

阿音你这是怎么了?曾奚试图将我翻个面,奈何我手脚都缠着厚厚的纱布,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我尴尬的伸展手脚,自己翻成正面,然后被曾奚扶着坐回椅子上。

师父背着手缓步走进,他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目光后的深意着实难以揣测。

我咽了咽口水,回过头,正对上曾奚关切的眼神。

阿音你的手脚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

我讪笑着扬了扬胳膊,呵呵道:从前啊有一只胳膊在街上走,突然冲出来一群人跟它打了一架,于是胳膊就去找大夫包扎,后来你猜怎么着?

曾奚:……

后来它就变成了一根巨大的棉签!哈哈哈哈……我笑的飙了泪花。

曾奚和师父一起沉默了。

我有些无趣的止了笑,耸肩道:好吧,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紧张。

曾奚严肃道:阿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我敲门你明明在却不做声?

我偷瞄了眼师父。

师父神情淡漠。

好吧。我决定开诚布公。

我转过身,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道:曾奚,我就先不跟你回去了。

什么是‘先不’?——我的话被师父打断,师父一边慢慢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浅浅啜了一口。

我压了压火气,续道:我是说,我要回龙池山一趟。

什么是‘回去一趟’?——我的话又被师父打断

我忍耐了一下,说:那个……是这样的,我有点私事,可能,可能要忙几个月,你就别为我担心了,龙池山很安全……

师父再次平静的打断:阿音啊,为什么你敢对我坦白,对他却是遮遮掩掩?

我终于炸毛了:那他妈的你来说啊!

好!师父“啪”的将水杯往桌上一拍,长身而起,冷冷道:曾都尉你请回吧,阿音有了身孕,需要静养,除了龙池山,本座哪也不会让她去,也不允许任何人将她带走!

我用两个裹成沙包似的拳头捂住了脸,哭丧道:我也就那么一咋呼啊,你还真什么都说了……

曾奚沉默了片刻,起身与师父对面而立。

曾奚的神情分外平静,他直视着师父,扬声道:龙池山?天珩教的盘踞地?在下没猜错的话,你是顾牵机?

师父不言,看向曾奚的目光如摧狂折烈的刀锋。

曾奚亦是气势俨然道:虽然在下并不知道阿音经历了什么,不过以在下对阿音的了解,她并不是真心愿意跟你回去的。

师父慢悠悠道:是不是真心,不如曾都尉你自己问她吧。

于是曾奚果然来问我了。

我只好哭丧着脸说我是心甘情愿跟师父回龙池山的。

曾奚大为愤怒,怫然质问:顾牵机你对她做了什么!

师父忽然笑了,他隐去了眼里犀利的敌意,此时有的只是迷离且柔软的光。

师父踱步过来,抬手覆上我的肩,沉声道:曾都尉啊,你要明白,这世上只有本座才能为她舀到解药,只有本座才能真正护的她周全,也只有本座才能心无旁骛的爱她。

霎时,我惊了。只为最后那两个字眼。

曾奚的脸上亦出现了复杂之色。

师父垂眼看我,笑若春山。

阿音,你是不是又不信呢?师父笑的愈发飘渺。

呆了一下后,我用拇指勾过拐杖,撑着站起,一言不发的往门外挪去。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曾奚在背后叫我。

我只是微微侧了侧头,道:饿了,去叫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