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扔,然后坐在凳子上发起了呆。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师父房前屋后开着不少白色的野姜花。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种野姜花,师父却说那些都不是他栽下的,等我再追问花是谁种的时候,师父只是随手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野姜花插在我的发间,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站起身,决定去找他。
我比平时早起了一个时辰用来梳妆,这番努力总不能白费了!
我回忆着师父常去的几个地方,挨个找了过去,最后在青冥台看到了他的身影。
青冥台是一方不大的石台,周围环绕着盈盈湖水,师父偶尔会去那里打坐。
只是鬼才知道师父是不是真的在打坐,至少上次我路过的时候,就看见师父坐在那里微垂着头,墨润的长发散散的坠在身前。
我心说哪有那样打坐的,等我蹑手蹑脚的走进一看,才发现师父根本就是睡着了。
不过师父今天看上去似乎的确是在静坐调息。
我沿着石阶走下,隔着湖水远远的看着师父。
不得不承认,师父真的是让人一眼看去就再也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盘腿端坐在青冥台上,双肩微垂两眼轻阖,眉目间凝着凛然的端肃,头发一丝不乱的被黑色发带系着,一身的孤清虚淡。
四处找师父是件很耗体力的事,于是我坐到了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顺便打打腹稿,等师父打坐完来一番嘘寒问暖什么的。
我想师父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跑过来找他,等他这么问我的时候,我就会既真诚又柔情的告诉他我想他了。
我对自己的演技向来放心,尤其擅长表达出“真心实意”,虽然我练得最纯熟的其实是那句“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湖面上浅浅浮着淡淡的烟波,我默默的看着师父的眉眼,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从师父的眉间感受到了让人不自在的煞气。
我跳下石头往前走了几步。
空气间像是飘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凛冽,我紧盯着那个端坐在石台上的人,呼吸间嗅不到一丝平时我所能感受到的冲淡,反倒被一股凛栗邪气压迫的心头发慌。
蓦然间我反应了过来:他不是平日里那个丰神潇洒的顾牵机!
我不由撤足后退,谁知刚退了半步,师父突然就睁开眼朝我看来。
只那一眼,我就十分确定师父又犯分裂病了。
我被他那杀气弥漫的眼神看的手足皆冷,我试图去扶身后的大石头,就在此时,师父猝然间跃起,如一只巨大的鹰隼般踏湖袭来,孑然的身影卷起盛气凌人的强势。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带着逼人杀气的男人降落在我身前,然后我便再次感到脖子一疼,被他拽到了身前。
“看够了?”师父低头看我,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戏弄。
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我来了!
我思如走马,决定以柔克刚。
“没,没有。”我打了个磕巴,没办法,此时的师父一脸冷傲一身强势,面对这种霸绝无双的魔教教主,我完全没法自如发挥。
“那你要看多久?”师父冷冷的挑起唇角。
“多,多久都看不够。”我依旧磕巴,本该是一句柔情爱慕的话,让我的颤颤巍巍给崩坏了。
哦?师父眼里闪过不明的意味,道:“时音徒儿,是你吧。”
我忙不迭点头。
“来做什么?偷功?”师父又问,他没放开钳着我脖子的手,反倒是把我拉得更近了。
我心中叹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来做什么”这句话是被犯病后的师父说出口的。
但我还是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我动了动喉头,尽量哀婉道:“想,想你了。”
果然一张口,又让我说崩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师父竟然在笑,笑得我脊背冷意顿生。
他捏着我脖子的手五指缓缓张开,在我项颈间来回摩挲,拇指抚上我点了绛色的唇。
他垂眼,看着沾染在指腹的浅红,目光中露出了不屑一顾。
“乖徒儿,勾引我的话……”师父冷冷一笑,续道:“还是不施粉黛的好。”
这么容易就看出了我的目的,难免让我感到倍受打击。
我大睁着眼,看着师父俊美无俦的脸一点点逼近,大气也不敢出。
直觉告诉我,他虽然口里承认了我是他的徒弟,可他仍有可能随时会像踩死一只蝼蚁一样灭掉我。
师父森然的笑慢慢消失,凶煞阴沉的双目透着嗜血的光。
他贴近我的脸,一字一句低声道:“没事儿的时候不要乱跑,万一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地方,会死的像他们一样。”
他们?
正当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四下数声诡异的怪啸倏然间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蹲地板画圈圈……俺果然是没留言的体质么…… T^T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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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贴近我的脸,一字一句低声道:“没事儿的时候不要乱跑,万一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地方,会死的像他们一样。”
他们?
正当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四下数声诡异的怪啸倏然间响起。
七八个黑衣蒙面的身影纷纷从灌木丛中暴起,齐齐朝着师父攻了过来。
师父放开了我,鬼魅般腾了出去。
明明没有风,我却觉得很冷,冷意彻骨。
那天是我第二次见师父出手杀人。
第一次是在半年前,师父将我从追兵手里救走,我看着师父如风卷残云的身形,想起了弹指间便可定夺人生死的神祇。
此时我站在青冥台旁的幽箩湖畔,看着半空中腾起的血雾,觉得那个神祇睡着了,醒来的是个嗜血的修罗。
师父的眉间是快意,杀人的快意。
鲜血如雨落,师父飘忽诡异的身影穿梭在凄惨的刀光中,黑衣杀手一个个接连倒下,凸出的眼珠里写满极尽的痛苦。
不过顷刻,七八个杀手只剩其三,两个拼死与师父缠斗,剩下的那个奔向了我。
我眨巴着眼看着那个杀手朝我扑了过来,接着我喉头一冷,一把锋利的剑便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很想转身拍拍那个杀手的肩,说老兄,你这个方法实在烂透了!
显然这个笨蛋杀手没有什么觉悟,只知道扯着嗓子大喊:“顾牵机!你徒弟在我手上!”
我微微后缩着脖子,无奈剑刃太过锋利,我的脖子已被拉出一条浅浅的伤口。
笨蛋杀手再次喊道:“顾牵机!我杀了你徒弟!”
师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冷冷的从前面传来:“随便你。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生生折断了一名杀手握剑的手。”
“老兄,你还是抓紧时间跑路吧。”我善意提醒着身后的笨蛋。
“闭嘴!”笨蛋杀手恶狠狠的用剑勒住我的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登时在我喉头燎灼开来。
我/操这货竟然以为把我脖子割得鲜血淋漓师父就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