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一根搅屎棍。”花晏咬着牙根道,“东西还我,否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花晏手掌一翻果断的伸到大骆身前。
这小罐说什么都是不能丢的。虽说寻芳叫她丢了,可她到底心里都存了那么个念想:有朝一日总有人能帮她解开那香味的秘密。再说这罐里好歹是她爹的遗物——如果算遗物的话——数月奔波一直带在身边,时日久了,竟然也是个精神上的慰藉。
谁知大骆看着伸在自己眼前白花花的手掌,心中邪念大盛,嘿嘿一笑便握住了花晏的手。
看着那只熊掌般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花晏脸上似煞了层寒霜,她没抽回手,反倒是猛的将大骆朝自己这边一拽,抬脚就往他下//身踹去。
可惜大骆实在高大,只被她拉得微微向前倾倒,加上马贼丰富的撕斗经验,面对花晏踹来的一脚轻松的一翻身便躲了开去。大骆哈哈一笑,一把将花晏狠狠拽到了自己怀里,“就这点小能耐,放到床上都嫌不够闹腾呢。”大骆将罐子往林子那儿一扔,伸手便去解花晏的衣衫。
花晏有些慌了神,被人非礼这的确算头一遭。防身的短剑不在了,她的拳脚功夫在对方眼里根本就是笑话。
“哎哎慢慢慢慢……”李草这时候扑了过来,花晏心道这家伙终于像个男人了,结果李草看似来势凶猛,待得冲到大骆跟前时却生生刹住了脚,然后两手一抱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哀求道:“大爷们不是说了要放了我们嘛,不成的话,我,我随身还带了点银两,你们……”
李草突然不说了,他看着花晏转过头,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失落和悲凉,她说,草哥,你真的是游侠吗?
李草像被人给了一耳光,他看着大骆解开了花晏的外衫,狠狠将她的反抗压向她身后的木头柱子上。
花晏几乎把眼泪挣扎出来的时候,她看到李草向一头牛一样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大骆的腰,然后……张嘴狠狠咬住了大骆的肩。
花晏抽了抽嘴角:这家伙打架竟然是用牙的?!
李草那一口的确是发了狠劲儿,直接咬掉大骆一块肉。那边一直等着大骆“吃剩”轮到自己的林子和侏儒反应极快,“噌”的跳起就冲着花晏这边过来了。
花晏趁着脱身的空当,一个箭步冲到大骆身前抽出了他的马刀。
“凑合着用吧。”花晏看着刀,撇了撇嘴,继而刀柄一转,冲着扑过来的林子就挥了出去。林子手里也握着一把形貌相似的马刀,数招之间攻不下花晏,竟越打越来了兴致:“没看出来啊臭小娘,比那囊怂强了不止一分嘛。”
缠斗了一会花晏这才想起李草,眼神朝旁边一扫,竟然看到李草依旧死死抱着大骆在地上翻滚,一旁侏儒拉满了弓弩,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生怕误伤到了大骆。
花晏不由心中大为诧异,或者说,这庙里每个人心里都很诧异。那李草看上去又干又瘦,像吃不饱饭的可怜虫,没想到竟会有驴一样的劲儿,连大骆这种力大无比的壮汉都挣脱不了。
“他就是靠这个特长混上什么五级游侠的吧?”花晏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合理,于是不再往李草身上分神,挥向林子的招式愈发狠辣。
平心而论花晏的功夫的确不算高,遇上小丁那样的高手根本走不了两个回合,只不过马贼和土匪向来半斤八两,况且这三人远没有裘不归那一行人难以招惹,花晏本不惧这三人,怪就怪李草,只会拖后腿。
花晏这么想着的当口,李草再次拖了她的后腿。
那边李草正抱着大骆在地上翻滚,张满弓弦的侏儒一直眯着眼,死死盯着地上翻来滚去的两个人。那个侏儒出奇的镇定,一时半会也不急着放箭,他的动作熟练沉稳,用大骆的话来说,就是老小射出的箭,从来没有不中过。
而此时,不大的破庙里,李草和大骆距离侏儒不过数步距离,以弓弩的张力,那一箭就算不穿胸而过,也非得把人钉到地上不可。
侏儒冷笑一声,眯起一只眼,一直紧扣弓弩机关的手蓦地一松,“嘭”的一声,短促尖厉,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锐劲朝着李草飞窜而去。
侏儒看得很准,他看着李草再次翻向一边,露出了大半个胳膊。
可是让侏儒怎么都想不到的是,明明那一箭便能将李草的胳膊生生钉到地上,可就在即将扎入胳膊的时候,蓦地就阴错阳差的差了那么半分,“扑”的一声,弓箭擦过李草的胳膊,斜斜扎到了地上。
李草的胳膊被那箭簇擦破了点皮,他却像是被砍了一刀一样,手劲明显一松,大骆趁机挣脱着跳起来,接着朝着李草就狠狠踹了一脚。李草像一根被吹飞的稻草般飞了出去撞到了木柱上。
“李草!”花晏心里打了个突,招式一缓,被林子抢了个先机,一个闪躲不及时,胳膊生生被挥过的马刀拉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林子看了大骆一眼,见大骆并没有杀花晏的意思,于是收了杀招。
花晏捂着伤口,顾不上去看,冲到李草身边去看他怎么样了。
李草挣扎着坐起,对着一脸焦急的花晏嘿嘿一笑,满嘴都是鲜血,“咳咳……不碍事不碍事……咳咳……”
“你,你不会拳脚功夫?”花晏突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我会!就是太久不用了!”李草嘴硬的辩驳道。
大骆给自己肩上伤口缠了圈破布后,黑着脸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卷绳子,愤愤道:“他妈的今天给驴咬了,这小子今天不能活,那娘们给我绑了。”
林子就等着这句呢,他跳起来就朝着这边奔了过来,手里的马刀在掌中翻了个身,朝着李草就扎了去。花晏大惊之下,扬起手中的马刀,用尽全身力气朝林子掷去。
飞来的马刀速度极快,林子眼疾手快的一矮身,躲到了供桌一侧,“咔”的一声半个刀身嵌入了桌沿。
林子阴笑着站了起来,“臭小娘还是有点儿手劲的嘛。”他边说着边随意的用脚踢了踢供桌。那木桌早已残破,被它那么一踢更是晃得厉害。
“啪!”极脆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破庙里,林子愣愣的低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适才怕打斗不便,将琉璃罐随手放到了供桌上,结果那桌子被自己一踢,罐子便摔得粉碎。
花晏所有的表情在瞬间像被谁抹了去,剩下的唯有凝滞如死的目光。
她突然觉得好像唯一那根连着自己和父亲的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的就,断了。她甚至像是听到了“嘣”的一声,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李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眼里头一次出现了一丝迷茫。他忘了继续呲牙咧嘴,只是微微蹙起眉头,悄然打量着花晏的侧脸。
花晏蓦地回过头,“你快跑吧。”
“嗯?”李草诧异。
“回青州吧,去金不知茶馆找一个叫小丁的人,说我欠你三十两银子。小丁若不在,就把这话留给金不知或者其他伙计。”想到金不知那个视财如命的人,花晏还真不确定他会不会替自己掏那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