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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纤(86)

居然说了实话,张纤只好道:“妹妹真是天真烂漫之人。”然后哄道:“此处只有我们几人,也无外人,这里环境这么好,说不定你感从心发,此时吹奏技艺能有所提高呢?”

“啊,环境对技艺有影响吗?”小白兔吃惊的道。

“当然。”狼姐姐继续哄:“好些名家,便是在深山之中,看看风景,听听竹叶泉水之音,心旷神怡,然后乐由心生呢,不如妹妹试一试吧,看和平常有何不一样。”

小白兔犹豫了半晌,最后把笛子放到唇下,吹奏了一段。

当笛音从山林中响起,虽然说不上难听,但也绝不好听,张纤内里闷笑得几乎内伤,的确大家闺秀都该掌握一两门乐器,才算是高雅,如陈卿依这样的程度,也敢出来献丑。

亭子里的小姐们也听到了,有些面露不屑轻蔑,有些则是愤愤只怕馥雅郡主又上当了,想要过去,却被另三位小姐拦住。

待到陈卿依吹完了,张纤才笑着,从她手上拿过笛子,以指点的名义,将她方才吹的哪一首整个吹完。

陈卿依只吹了一段,而张纤则是吹完了整首,她迎风而立,吹奏出的笛音清澈优美,绝然不如她自己所说只会一点而已。

作为一个郡主,张纤唯有让人敬佩的一点是,她总尽其所能,将一切做到最好。

但有时候,不能承认的是,一个人的运势真的能扭转一切。

陈卿依听到张纤吹得这么好,脸一红,若是寻常女子,此时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终究不比旁人,羞愧之后,更加敬佩起张纤来,最后又完全被她的笛声所吸引,竟然跟着她的笛音跳起舞来。

陈卿依不善乐器是真,她乃是韶西人,韶西多异族,而异族人善舞,因此整个韶西舞风很甚。

陈卿依跳的便是白夷族的祭月之舞,她的身姿柔软,舞姿曼妙,随着张纤的笛音而舞,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

因此,当太子赵珏和士子们从山上下来,被笛声所吸引,找到了望风亭,然后找到张纤和陈卿依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便是两位美丽的少女,一人吹笛,另一人跳舞。

一行人忘记说话,怔怔的看着那个跳舞的女子,恰有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枫叶如下雨一般的洒落,在这千红尽染的奇幻美景当中,那女子柔媚婉转,美好得几乎不属于人间。

就在所有人被吸引住的时候,唯有人群中的大皇子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句话——

苦恨年年压金线,枉为他人作嫁衣。

这叫他如何不乐?

陈卿依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发现身后站了一群人,吓得一声尖叫,立即停住跳舞,几乎站不稳。

而当张纤回过头来,便只有看见太子赵珏牢牢锁在陈卿依身上的视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会修文改错字,先更着,本章本来是以张纤扭转局面为止,但太长了,更在后一章好了

☆、第五十八章

太子赵珏的目光,张纤看得清清楚楚,是惊艳。

她顺着赵珏的目光再看陈卿依,陈卿依的表情的含羞带怯,不敢直视赵珏,略愣了一下,轻轻俯□,垂首行礼。

清风拂面,落红纷飞,不知为什么,张纤似乎能感觉到面前这一对少年男女之间有股微妙的气氛。

陈卿依温柔而羞涩的垂着头,太子看着她,而张纤看着太子。

只有大皇子赵荻,至始至终看着张纤。

他看到张纤的表情从惊讶到错愕再到懊恼,然后看到她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她一定在想些什么,果然,很快,就看到她将笛子放到唇下。

她本来就在吹笛子,因为受到打扰才停下来,这会儿再那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候,她又继续吹了起来,那么的专注,甚至,都不再看那两人。

但已经不是之前的调子,而是一首十分简单欢快甚至顽皮的小调。

是一首歌谣,不,准确的说是童谣。

那童谣,赵荻还能记得词——

踢踢扳扳,扳过南山,南山北斗,雨中杨柳,断竹续竹,折柳而出……

这是……赵荻突然想起了,扭头去看太子赵珏。

赵珏果然回神,他听到这支小调,就去看吹笛的人,看到张纤一袭碧色,站在馥雅郡主身后,扬笛轻奏,见他望来,便停下,与他一笑,灿烂如昔。

这支调子,太子又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他在宫里无趣,常常就是阿纤表姐教他一些宫外的游戏,那时阿纤叫人用彩布做了几个小孩儿巴掌大的小袋,灌米封口,四角缀上小铃铛,放在脚上踢。

清脆的铃铛声中,他们一边踢,一边唱:踢踢扳扳,扳过南山,南山北斗,雨中杨柳,断竹续竹,折柳而出……

——呀,阿珏,你真笨,又输了。

赵珏总是故意输,这样阿纤表姐就会很高兴了,他记得。

此刻,张纤已经收敛了笑容,低头垂目,盈盈施礼,道了一句:“参见太子殿下。

赵珏赶忙走前几步,越过陈卿依,虚扶了张纤一把,柔声道:“表姐,何须多礼,你来此,也不支会一声,若非我被你的笛音引来,岂不是错过了?”

当他与陈卿依交身而过,张纤看到,陈卿依不知怎的,身子僵了一下。

张纤起来,笑道:“不过和几个闺中姐妹过来散散心罢了,哪知道会遇见你,早知道你来,我便不来了。”

“为何?”赵珏问。

“我们姐妹自得其乐,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见我们轻狂,传出去岂不令人笑话。”张纤笑道。

乐乃是雅趣,可是舞却是下作之技,吹奏或者抚琴的都是大家闺秀,可是跳舞邀宠的却是舞姬献媚之行,轻狂的并非她,而是那似乎不谙世事的馥雅郡主。

张纤阴险,不露痕迹的就坑了陈卿依一把。

只是太子宽厚,道:“这时节,丹凤山的风景宜人,令人陶醉,怎能怪你们,若说起来,倒是我们突然出现,显得唐突了。”

此时,随太子来的,除了皇长子赵珏,另有六位士子,想是这一届士子中出类拔萃的,才会受到太子的邀请。

这六位士子中,听到太子赔罪,便有人道:“太子此言差矣,依在下看,这一错秋风不该起,二错枫叶不该红,三错山景不该美,并无关太子、两位郡主及我等,大家又何须自责呢?”

这说话的人,张纤也认识,便是费家大公子费沂。

费沂此话一出,众人附和,张纤低头想了想,将玉笛还给陈卿依,拍掌而笑:“好,说得好,竟是老天爷错了,费家表哥,真是好口才。”

“对了,表姐,这位建安士子费沂,说来还是你远房表兄呢,姑母的生母璋静太妃,便出自费家。”太子赵珏这才想起。

张纤与太子的话,令其他几位士子表情各异,费沂乃是世家子,行事却甚是低调,不以家世入仕,偏偏要考取功名,可知是个心性坚韧之人,同窗当中,也无人知道他的出身,暗道难怪见他与太子说话不卑不亢,神情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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