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愁不想和个女人多纠缠,以手作流水状,一波一波激荡之间,注入内力震慑。
若论灵活轻巧,朱小指是不弱,可她毕竟不是沈青愁和花鸢这样练魔功的怪物,内力自然不能相比,因而很快被震开。
谁知,她已再无胜算,却并不退反进,趁机一旋身,跌进沈青愁的怀里。
“哎呀——”朱小指柔柔弱弱的埋怨道:“人家手臂都被你弄麻了。”
这一招,可算是不按常理出牌,沈青愁低头瞥了一眼赖在怀里的人,默了默,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在这里不是来看我洗脸的,而是来勾引我的。”
“呵呵”朱小指笑声如铃,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看向沈青愁,道:“你总算明白了,我就是来勾引你的。”
颇有几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架势。
人家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可是这朱姑娘做起来,不但不招人反感,反而有些小女子耍无赖的娇憨做派,又大胆,又勾人。
沈青愁相处过的女子不多,除了花鸢,便只有应酬时候,和酒桌上的烟花女子打过交道。
但他行为举止还算洁身自好,未曾有风流韵事传出,多半还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人,不想给那人添堵,也看不上旁的人。
而他相貌俊美,那些烟花女子见他两眼放光,都赶这趟儿上前调笑,不像他去嫖人家,反而像人家嫖他。
他可不喜欢被人家嫖。
所以,他真正接触过的女子,还真不多,除了花鸢,就没好好看待过谁。
今日朱小指这明摆着投怀送抱,不知怎的,他心念一动,鬼使神差的道:“那你打算如何勾引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像是很感兴趣。
朱小指眉眼一抬,异样的看了他一眼,但见他一脸认真,目光深幽的盯着自己,便笑意浓了。
正好,他们在的地方是青阁屋檐的夹角处,三尺外有个缝隙,很是避人,便是院子里人走动也见不着里面如何。
于是她巧言倩笑,伸出柔胰勾住他的脖子,拉着他滚了过去,以自己温热的唇瓣覆上他冰凉的嘴唇。
朱小指于男人,第一次绝对不会让其满足,欲擒故纵才是手段,因而也不过是浅尝即止的轻吻。
不料,沈青愁却抹了把嘴,嘲讽道:“将夕照阁的阁主曹青迷得晕头转向,在各帮会之间左右逢源,裙下之臣无数的朱阁主,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话十足的看不起和挑衅,朱小指闻言一怔,怒了。
为了美女的骄傲,为了她朱小指的尊严,如何也不能让这厮看不起!
她冷笑,再次勾上沈青愁的脖子,浑然忘记了欲擒故纵等等手段,以烈焰红唇火辣辣的伺候——
面对朱小指使出浑身解数,势要吻个昏天暗地出来,沈青愁却在想,他在想一个人。
原来,同样是跟女人亲嘴,感受果然是不同的,亲吻那个人的时候,仅仅只是她背上的肌肤,都让他抑制不住的战栗,兴奋又害怕,害怕又渴望。
那种销魂蚀骨,是将整颗心先啃烂了,然后由内到外,遍布肌理,身体所感受到的,不过是琴弦波动之后,最终无力抗拒的颤动。
而朱小指……也的确火辣,她软软的身体已经攀了上来,独特的香气正袭击着他的嗅觉,缠绵的双臂如蔓藤一般紧紧将他缠绕。
她的吻,就像狡猾的对手,一步步布局、试探、诱敌深入,用尽一切手段挑逗他的欲望。
沈青愁也是男人,何况刚刚从花鸢那里出来,身上的欲念刚刚才消散,被她一番逗引,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身体再烧,本能抬头——
沈青愁的眼睛闭了起来,手慢慢抬起,犹犹豫豫的反搂住他,也不再只任对方攻城略地,开始回应。
朱小指感觉到了他的改变,心中暗喜。
可只有沈青愁自己清楚,起了感觉的只是身体。
单纯的感官,确然激起身体的欢愉……可相比之前,似乎少了一种激烈的碰撞,一种从皮肤肌理到骨髓心脏,再到灵魂的撼动;一种让他无力挣扎,只能丢盔弃甲,恨不得哭泣膜拜的震慑。
身体尚在本能的索取中,意识已经清醒。
叹息——
果然是不同的。
只有她,只怕也只有那个人了。
这是不是叫做不能替代?
饭能饱肚,粥也能饱肚,这就是粥与饭的区别吧。
如果,刚刚被定性为“粥”级别的朱姑娘,知道这一切只是沈青愁的一场试验,不知道是不是会气得尖叫起来。
她尚还在为能挑起沈青愁的欲望而得意,却不知道,沈青愁已经将自己灵魂与肉体区别探究,为的是知道另一个女人对自己而言,到底特殊到了什么地步。
万幸的是,可怜可爱的朱姑娘,这辈子都不需要知道这个秘密了。
沈青愁睁开了眼,他的一只手覆上了朱小指白玉般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捏,另一只手将她从怀里松开,推开来去。
这一刻,沈青愁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想杀了朱小指。
她虽然让他找到了答案,可是同时也的确成功挑逗了他的身体。
对于骄傲的人来说,这事儿有些难堪呢。
朱小指已经被死死箍住,窒息难受侵袭着她,死亡离她近在咫尺。
实在没想到沈青愁这么狠,不动声色的就突然下杀手,她一边痛苦挣扎,一边要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她虽然是个女人,而且是很漂亮的女人,但其实死亡,已经很多次靠近过她了,所以她知道,这种时候一定不能慌不能乱。
如果她要死,一定要在四十岁之前,美貌还未消失的时候死去。
最好在漫天晚霞的时候,身处轻风卷花瓣如雨之中,以最美的姿态在心爱的人怀里闭上眼睛,还要……让他心里记住,做梦想着,临老到死都忘不了她——
却不是现在!不是此时!不能是这个样子!
——如果我这样死了,我怎么能让你到死也忘不了我?!
被差一点掐死的朱小指狠狠的瞪着眼睛,挥起手里的东西,向沈青愁砸过去,沈青愁反射性伸手一挡,只听“哐当”一声,她手里的东西碎了。
原来,她一直手上拿着一个布包,布包里是她给他带来的东西,她从厅里出来的时候穿了那件狐裘披风,她的拿布包的那只手又一直掩在里面,所以根本看不出她拿了东西。
在沈青愁分神的时候,朱小指终于挣脱了出来,向外退了两步,愤愤道:
“你想杀我!你竟然敢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青愁一皱眉,这才想起——
“差点忘了,听说你是什么‘新任相爷’的干女儿是么?”
这回,轮到朱小指愣了,马上会过意来,反问:“何平还告诉了你什么?”
她笃定,定然是穆仁川的心腹何平供出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