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来,蒋门神大手一挥,箭阵,发!
所谓艺高人胆大,花鸢见四面八方飞来箭雨,心恨咬牙,依旧展开双臂,将双手上的布匹,犹如挥舞旗帜一样挥舞。
这布匹,不过是扯了屋子里的被子面,然后蘸进伙计留在屋里半盆没来得及泼的洗脸水里浆了浆,拿出来凑合用的,但此时用在花鸢手上,却如神兵。
只见她挥舞得眼花缭乱,手中明明是柔软的布匹,不知为何,与箭矢相错,竟然发出如铁器撞击一般铿锵的声音,然后将飞来的箭矢全都卷了进去。
蒋门神心下大惊,从未见过这等事。
蒋门神名号为“紫羽神箭”,享神箭之称,自然有些矜持,但凡是发动飞鸟箭阵,他便不会用上紫羽箭,可这时,他头一次有违例的念头。
便在他犹豫的时候,正在激战的花鸢冷笑一声,厉声叱道:“我让你们尝尝自己的箭!”
说着,手势一收一放,将布匹一抽一展,展开的瞬间,之前卷进来的箭矢,天女散花一般飞向四面八方。
方才放箭的箭手,眼见着刚刚自己放出去的箭被花鸢放回来,个个惊慌失措,四面逃去,仍然有不少中了箭。
“哈哈哈!”见此情况,花鸢不由畅快大笑,虽是女子,一样豪气干云。
背在她身后的林少,除了肚子那里有点勒紧的慌,半点都没有伤得,听到花鸢的笑声,也说不出的开心,大有一种“我自豪,我骄傲”的感觉。
至于他自豪,骄傲什么,不得而知。
便在花鸢目中无人大笑的时候,蒋门神再按耐不住,横弓拉弦,一箭飞出。
“小心!”林少忙道。
花鸢早有防备,那一箭飞来,她也不敢托大,再以布匹向接,却是凌空跃起,躲开来去,落地之时,正要讥笑,却不想一缕青丝轻盈的飘逸下来,证明了方才的险象环生。
花鸢一怔,方才她看得清楚,的确是躲开了紫羽箭,只怕是箭气余震,震碎了她的头发,紫羽箭,果然不同凡响。
她服这弓这箭,可未必服了这个人,冷笑道:“不过是仰仗兵器之力,又不算自己的本事,有本事放下紫羽弓箭,你我真刀真枪演练一场。”
敢情在她看来,远距离攻击就不算真刀真枪了吗?非要亲自上阵,和她这个修炼魔功,且天生怪力的女子肉搏,才算是本事?
花鸢,你不厚道了喔。
蒋门神一生修为,全在这射箭的本事上,尤其善于远距离攻击,才不会被她相激,也不打算跟她磨嘴皮,单手从箭筒之中取出两支箭,竖起弓,连射两箭。
双星齐发!
第一箭射向花鸢的下盘,花鸢跃起躲开,却不想这蒋门神另有门道,射出的第二箭居然后发而先至,就像算定了她会躲开一样,这一箭越过前来,直直朝着她的门面飞来!
花鸢大赫,瞪着一双凤目,连忙以手中的布匹抽打地面,借力改换方向,横身一滚,狼狈的躲过那两箭。
虽然是躲开了,然而抽打地面的那匹布上却中了一箭,布匹被从中撕开,连带的花鸢的手也被震麻,果真是狼狈。
其实,她不仅要自己躲开,还要顾忌着身后的林少,更是艰难。
林少背在她背上,随着她起落扭转,带动得肩膀骨更加疼得他恨不得昏死过去,然这小子硬气,为了怕花鸢分心,硬是不作一声。
花鸢这厢才险险落地,那边蒋门神冷笑,手里已经握了三支箭,这一次,他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尝一尝他的三星连珠!
三星连珠,三箭齐发,一箭人杀,两箭地杀,三箭天杀,乃是蒋门神的绝技,任是何等狂人,在这一招手下也无活口,他紫羽神箭也因此得名。
花鸢大感不妙,来不及思考,那三箭就从三路向她飞来,只得勉力施展一招燕子三纵水去躲。
她也算本事,躲去人杀箭、地杀箭,可终是慢了天杀箭一步。
蒋门神冷眼旁观,心下大乐,这一箭的力道他最清楚,必将从那女子身前穿过去,从背后萧二少的身后穿出来,一箭双雕,一个不留!
那一瞬间,花鸢脑子一片空白,她在半空之中,身上还有躲避刚刚两箭的惯性,又无力可借,眼见天杀箭射过来,动弹不得,心下灰凉,暗道:
难道,天要亡她了不成?
花为煞
作者:月黑杀人夜
第九十七章
扇箭相撞,箭最终射在了花鸢脚边。
扇子碎了。
扇面上一副完整的欺霜傲雪图也碎了,碎成百片,每一片都有如轻盈的蝴蝶,颤动着,随风而飘舞。
花鸢死里逃生,面色怔怔,着一身素白里裙,在片片纷飞中显得有些恍惚般的清冷不胜寒。
“大哥……”林少望着徒然出现的身影,面露欣喜。
扇子,是萧庆凤的扇子。
箭,是他打偏的,人也是他救的,这些都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他来了。
不能不来,因为他收到消息,千技盟发了追杀令,要杀他那个活宝贝弟弟,于是他推掉所有事宜,亲自带了人过来,他倒要看看,有他在,谁有那个胆子敢动手。
这也是每个哥哥的心声,我的弟弟,我可以打,旁的人动手,乱棍打死!
萧庆凤清俊斯文,温文尔雅,并没理会激动万分林少,而是对着蒋门神道:“手持紫羽箭,你是蒋门神?”
蒋门神反问:“气定神闲,你是萧庆凤?”
“我是萧庆凤。”萧庆凤一笑,道: “蒋门神,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箭射我二弟,你可知道,外面都是我九幽堂子弟,正拿着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对着你们的屁股。”
屁股二字,说话间还故意拉长停顿,可奇的是,这样粗鄙不雅的词语,从这个温文男子的嘴里说出来,听着感觉就像是在说花香草绿、云清风淡一样惬意。
蒋门神一愣,随手招来个人出去查看,果不其然酒铺外头,就在方才里头激战的时候,给人包围了,且人数居然还比他们多。
这……蒋门神暗道不好,只怕这次要欲擒虎反被虎伤。
萧庆凤仿若奇兵,一出现就扭转了整个局面,他淡笑浅笑礼貌的笑,可是越笑则越仿佛深不见底。
他不急,既不急着招呼林少,也不急着跟蒋门神他们开战,而是等随人搬来一个木凳,垫上软垫,他再弹了弹衣摆,然后入座,还很闲情逸致的翘起二郎腿。
就像一个磁石,他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凌,你一个男子,就这样甘于伏在一个女子身上么。”萧庆凤落座之后,收敛了笑容,转而语气淡淡的道:“若父母泉下有知,定是责怪我没教好你。”
他这话一说,林少苍白的脸上赫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想起此时他还在花鸢背上,的确不好看,便扭捏着要下来。
花鸢知道林少身上有伤,便对着萧庆凤道:“你别膈应他,他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