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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154)

第一百章

清波潺潺,水声依旧,河面上生出淡淡的水雾,只有那一叶小船,像卷入大江大河的叶片,在暗夜中随波而动。

这个夜晚很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花鸢躺在沈青愁臂弯中,与之对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她泪眼迷蒙,百思不解。

沈青愁不语,只用冰凉的指尖,在她温热的脸庞上勾勒。

他醉了,真的醉了,有些舍不得她身上的温暖,手便滑到花鸢的衣领里,害的她打了了激灵。

“好冷……怎么这么冷……”

沈青愁喃喃着,就想要抱紧花鸢,贴近她,还想揉拧她,掐断她,谁叫,她身上那么暖,暖的就像一团火,而他就是极望扑火的飞蛾。

花鸢却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挡住了他的动作。

虽然泪痕还没有干,可表情变了,她的柔弱无助,本就是很少见的,更多时候,则总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你想抱我?”她这句话问得很轻,轻的不像是在说话,更像是在呼吸,或者是喘气。

传来的气息更刺激了沈青愁,他内心的涌动更激烈了,甚至在想,若是一次一次掐断她的腰,她的吐息是不是也像这样令人亢奋。

虽然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于是花鸢又说了:“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你抱。”

她不能不明不白,就算她愿意成狂成魔,也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青愁一怔,笑了。

他松开花鸢,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挡住了自己眼睛,笑得身子发颤。

花鸢静静的看着他。

突然——

他止住了,翻身欲压在花鸢身上,花鸢横眉,抬脚一踹。

沈青愁出手,挡开那一脚,俯身继续压。

花鸢果断出拳,一拳朝沈青愁的鼻梁上打去,沈青愁只好侧身躲避,用另一只手截住她的拳头,与此同时,收回另一只手,改用脚压在她不安分的腿上,而那只腾空了的手,就正好制住了她欲袭来的另一只手。

这下子,两个人彻底纠结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我还有一只腿可以动!”花鸢威胁道:“我要踢断你的腿,踢烂你的屁股!”

沈青愁闻言,挑了挑眉毛,身子挪了挪,把她那只据说还能动的腿,彻底压实了。

“……”花鸢饮恨,先发制人才是正道,威胁神马的,实在是浮云,正在懊恼,耳边又听到沈青愁的声音。

因着一番纠结,两个人贴得比刚才更近了,沈青愁眯着眼,凑过来拢在她耳边,轻声道:“……所为的也不是一桩一件,只是诸事积压,累了,倦了……回想这几年卯足心思,突然目的达到了,反而更患得患失……今夜夜太美,酒太香,竟然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天地苍茫,风云莫测,也许有一天,到手的浮华全都会失去,也就罢了,横竖只是外物,只怕最让我伤心的人是你……”原来,他是在解释她刚才的问题。

今晚他异常惆怅,花鸢的心一直悬着,此番听了他的话,总算安下心来,原来是多愁善感。

人都有七情六欲,所以是人都会多愁善感,沈青愁也是人,也许今晚,他便难得的多愁善感了。

“为什么我会伤你心?”

“呵,我如何知道?也许是猛然间发现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都有人求亲了,才惊觉,我并不能一直拘着你在身边,可是已经习惯了这样,若是你不在,我的日子如何过?”

说话的时候,他嘴里的气息,撩拨得花鸢耳朵又麻又痒,半边身子动都酥了,虽然面红耳赤,心悸慌乱,可感觉也不能说是难受,甚至……有些舒服……

正晕晕乎乎,不防沈青愁轻轻咬了她的耳朵一下,这下她忍不住身子一颤,抽了口气,脑袋里面像炸开了一样。

趁着她好容易分神,沈青愁扭过头来,吻在花鸢唇上。

两个人都是酒气上来,又都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年华,一番唇齿交接,立即勾动天雷地火。

激吻,如暴雨。

虽是吻,近乎于撕咬,缠绵中不约而同来着一股狠劲。

就像爱,是烈酒,是烈火,你要灌醉我,而我要烧死你。

激吻中,沈青愁突地睁开眼,眯起狭长的双目,将花鸢已经软下来的手拢在一起,然后轻轻的抽出她腰带间的天蚕丝带。

天蚕丝带,花鸢自小一直带着,用它打过花绳,编过腕带,捆过东西,杀过人勒过脖子,她藏在哪里,他一直是知道的。

而这一次,他则是用它发挥从未开发过的妙用。

花鸢惊觉不对,睁开眼,使劲的抽回绑在一起的双手,叱道:“你干什么?”

沈青愁却已经化去了刚刚的缠绵悱恻,冷笑着将天蚕丝带的另一端系在船的挡板上,道:“你说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永远甩不开他?”

说着挑起花鸢的下颚,一寸一寸轻软的从她的脸庞嗅到颈弯,鼻尖若有若无的在她肌肤上划过,就像轻风拂过水面,淡若无痕,最后停在耳际,凉凉的道:“也许你是喜欢我的,也许只是习惯了我,可是我已经不想探究了,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不在乎你愿不愿意,也受够了试探,就和以前一样,如果我决定出手,就不会给人留下后路,也不会容你再反悔。”

“呵”太痒了,花鸢摆了摆头,嗤笑道:“果真是你的作风,可是——”

她那一笑,迷离的眼神,熏红的脸庞,流散的黑发,很有些慵懒妩媚,她道:“上一次临阵退缩的人是你,可不是我,你忘了?”

上一次在青阁,他在她背上画下最后一笔,情难自制,最后情怯的人可是他自己。

“那么这一次,你确定你可以?还是回去再让我炖一盅银耳青蛙童子鸡给你补身?”果然是不怕死,这会儿居然还敢撩拨。

沈青愁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罕有的红晕,转瞬即逝,冷笑,道:“其实我对很多事都有一种天赋……”

他说着,撑起身子,打开船底的隔板,从里面拉出一件黑色裘皮披风,夜里本是留着晚上困了当被褥盖,如今取了来,托起她铺垫在身下。

到底夜里寒凉,而且船底硬,怕磕疼了她。

感受着身下的柔软,花鸢已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将要发生什么,于是又一声嗤笑,转过头去,掩饰羞涩,不去看面前的人。

心里却无惧无怕,亦不悔,只是怪道,这么个人,聪明一世,竟然从未想过,她是愿意的?

如果不是那一晚,在惊雷暴雨的马车上,他把持住自己一心救她;

如果不是那一日,他拖着昏迷的她在药性极强的笸箩草里艰难跪行;

如果不是那一次,青石桥下流水缓缓,他恶形恶状的吻她;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她身旁,从不离弃,只有彼此——

她又怎么会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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