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出来了，也没办法了。
他也不觉得自己能瞒过这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只是，没想到会是老九第一个看出自己……他以为会是老八或者老四……
“没法子，谁叫你们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儿子……”慢慢的，甚是悠闲的，好像说着今儿个天气真好的口吻，说着足以让人脑子轰得炸开的话语。
永瑢的脸色瞬间苍白了。
而永璂却轻踢了一下马肚子，继续悠哉悠哉的朝前走去。
永瑢眼神有些空洞无神的盯着前方悠哉前进的永璂，他只是……猜测而已……因为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老十，更不可能是送他扳指的八哥，那么……也就只有曾经漫不经心的问过他扳指是谁送的……皇阿玛了……
紧拉着缰绳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了。
呼吸甚至有些凝滞起来。
真是皇阿玛……那个他既敬服又畏惧，最后甚至恨过的皇阿玛？！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
这几年，就好像不曾认识自己般，完完全全的……就好像自己不曾是他的儿子般！竟然能面不改色的恭敬对着自己，喊着自己六哥？！
曾经的皇阿玛竟然能这么平静的，面对面的喊着自己六哥？！
永瑢心里泛出深深的嘲弄之意，还有深埋着的惧意……
如果是自己，能这么平静的，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般，忘记了那些个烂事，对着自己的儿子喊出六哥吗？！
不能！
自己绝对做不到！
所以……这才是……曾经杀伐决断，淡漠绝情的皇阿玛……
而接着，脑海里闪过顾宝儿的面孔。
永瑢定定的看着前方的永璂，是认真的？还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连自己的儿子都未曾手下留情过，又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生出那般情意？
哼！
永瑢眯了眯眼，勾起嘴角，嘲讽笑了。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淡漠绝情的皇阿玛如何……“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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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忽然喧哗了起来。
顾宝儿抬头懒懒的看了一眼，就继续趴在桌上。
虽然桌上摊开了一本账本，但很明显，顾宝儿连看都没看。
瞥了眼不时偷偷伸头瞧着外头的伙计，顾宝儿懒懒开口，“想看就出去看吧。待会早点回来就好了。”
伙计一听，忙不迭的弯腰谢过，就一溜烟的跑了没影。
刘掌柜手中端着碗茶走出来的时候，就见伙计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不由一愣，随即皱眉看向趴在桌上一副没精打采样的顾宝儿。
“小少爷，您这是……”刘掌柜走了过去，思量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着，“可是被嫌弃了？”
顾宝儿抬头，有些茫然，“嫌弃？刘伯，谁嫌弃了？”
他只是这几日总是纠结着那夏雨荷儿子的事情……担心着自己的身世会不会曝光……还有和玄烨之间的事情……
那日，那六阿哥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那他会怎么做？
他相信玄烨肯定是心里有数，有所把握，但是……万一……
顾宝儿又忍不住长长叹气。
刘掌柜讪讪一笑，想着那夏小姐虽然如花似玉，但到底年岁要比小少爷的大，嫌弃小少爷也是自然，便更加小心的搜肠刮肚的想着安慰词，斟酌开口道，“小少爷，您还年轻，说不定过阵子，就让您遇上更加美丽的女子……”
话语未完，就被顾宝儿睁大眼睛直直看向门口的模样给怔住。
转头望去，刘掌柜不由也一呆。
门口边，带着纱帽的女子在一丫鬟的搀扶下走来，纱帽虽然还带着，但面纱却已卷起，露出一张甚为美丽和妩媚的容颜。
此时，他们看清，这女子是做妇人装扮。
容颜妩媚美丽，但让刘掌柜和顾宝儿同时怔愣住的，不是这番美丽的容颜，而是女子的面容很熟悉！
“那个……你是……”顾宝儿站起身，有些犹疑不敢肯定的看着正慢慢露出微笑的美丽妇人。
“小少爷，可还记得冬日梅花？”美丽妇人轻柔说着，眼神里带着感激和怀念。
顾宝儿不由张大了嘴，是，是……白吟霜？！
“你是那日的姑娘？！”刘掌柜也甚为惊讶。
不由更加上下细细打量，那日，树林里别过的时候，刘掌柜明明记得那是一个眉眼间带着几分憔悴和隐藏着几分激烈的素衣少女。
而如今，美丽依然，但眉眼却多了几分圆润通透和干净。
“若非小少爷赠言，吟霜也无今日，那日，龙源楼擦肩而过，本来赠了一些薄礼，聊表感激心意，但小少爷或许已经忘记了吟霜，没有接受，而明日，吟霜就要跟着夫家回老家了，只怕再无机会再见，好不容易打听了小少爷的这处地方，便匆匆赶来，没想到真让我再见到小少爷了……”美丽妇人轻柔的说着，声音里有些激动。
顾宝儿怔愣了一会，才回过神，讪讪一笑，他也只是顺手而已啦。
那什么冬日梅花也只是他瞎掰的，只是有感于一个叫白吟霜的故事……
呵呵傻笑了一下，“那没什么啊。”
美丽妇人凝视着顾宝儿，轻轻道，“对小少爷来说，只是一时顺手，但对吟霜来说，却是一生的转折……”
顾宝儿一愣。
“若无小少爷，吟霜也不能遇到一生的良人……”美丽妇人嫣然一笑，低头抚摸着的腹部，露出慈爱的笑容，“如今，还有未来的一个孩儿……”
顾宝儿看着白吟霜，也不由一笑，“那就好！”说罢，又眼睛弯弯的笑眯眯道，“所以说啦，多做好事还是不错的！”
美丽妇人看着顾宝儿，忽然神色严肃的就欲跪下，顾宝儿急忙伸手搀扶，“哎，你有身孕，就别跪啦！”
一旁的刘掌柜也急忙开口说道，“哎呦，夫人，小心动了胎气啊！”
在顾宝儿和刘掌柜的搀扶下，美丽妇人只好起身。
“吟霜不管身处何处，都会为小少爷早晚三炷香祈求上苍保佑小少爷！”美丽妇人认真说着。
顾宝儿笑眯眯的点头。
闲说了几句，顾宝儿又拿起一个平安锁送给了白吟霜，白吟霜起初怎么也不肯收，顾宝儿坚持着要送，还说是送给尚未出世的孩儿的，白吟霜才不得不收下。
待白吟霜远去，刘掌柜笑呵呵的对顾宝儿说道，“小少爷，看来，当初你那一顺手，真的是不错呢。”
是啊。顾宝儿本来甚为郁闷的心情此时突然很好。
或许做了好事就这种心情？
其实，当初，他真的没想那么多。
改变命运什么的，他不敢想。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了，他已经不再是一名看客，而是生活在这里的一个人。
所以，救了的那个人，是不是叫白吟霜，他不在意，只知，他救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如今生活很好。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