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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芳踪(8)

“请问姑娘,此处往长白山还有多久?”楚令抬头问。

唐化雨一愣,继而坐下道:“千山万水。”

“那此处可有医舍?”

“城内。”唐化雨稍稍一呆,继而抬手在楚令面前晃了晃,惊诧道:“公子看不见?可是方才——”

“嗯,已差不多不见了。”楚令脸上并无苦闷之色,只是淡然,叫人看不懂其中意思。

唐化雨抿嘴沉思。

既然他已看不见东西,那末方才恐也不是他所救。心下稍稍失望,本以为遇见一位高人,虽相貌丑陋但好在艺高,或许能够帮助自己些许,但此刻愿望落空,不免语气冷漠。

“公子我要收摊了。”

“嗯?”楚令模模糊糊看着她,从方才语气中似是不耐烦,倒也不甚在意,站起身放下银倆道:“承蒙好茶。”

“不送。”唐化雨垂头收拾东西道。

楚令不明所以,转身要走,却见前头烟尘骤起,似是大队人马。

“且慢——”

为首一个将军骑着红绒马,居高临下道:“这位公子可曾在此喝过茶水?”

楚令欣然道:“正是。”

“不是。”另外一个声音从后响起,是唐化雨。她愠怒的看了一眼楚令,似是着急,对着那位将军道:“他只是路过的。这位将军要喝茶?”

“本将收到线报,此处曾收留城内流窜疫民,可有此事?”

楚令一听,疑惑回头瞧那茶座,果真看出了一些端倪,瞧这构造应该在地下设了暗室,若是有人必定躲在地下。她又望向唐化雨,心道她果真好细心。

“禀告将军,绝无此事。”唐化雨否定道,说的大义凌然,但楚令瞥见她神情无异,但额间似冒出点点冷汗。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后者稍稍一愣,继而扭头瞪着楚令,但楚令并未有松手的意思。

“将军,贱内与小人开这茶寮只是糊口,并未藏任何不该藏的人。”

那将军细细打量楚令,忽而大笑道:“可方才她只说你是过路的……”又瞥见两人紧握的手,心道方才许是这位姑娘为了护住她的相公,继而又转念道:“可怜了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竟然嫁给了这么一个相貌丑陋之人。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将士们一起哄笑。

“你——”唐化雨又气又恼瞪着楚令,而后者只是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道:“我把你脉搏,比常人快了一倍,若是心中无愧怎会如此?你必定是藏了人了,我念你心善,故此相助。瞧那将军虽是粗人,倒也颇有怜香惜玉之心,想必不会太为难于你。”

“这算哪门子的相助?”

他牵我手只是为了把脉?

“他们见我貌丑而你貌美,必将数落于我,到时候抓我撒气便是也不能平白让他们来一趟。你那处地下室掩藏如此隐蔽,想必也搜不出什么东西。”

“可是,你——”

“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脱身。”楚令这一句给对方下了定心丸。

唐化雨心下疑惑,但又着实感激。

“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们可是‘夫妻’。”楚令不以为意。却不想仅此一句让对方羞红了脸。

“将军,这里并没搜到什么东西!”一个小将士跑了过来。

“果真没有?”

“没有,将军。”

那将军皱眉想了一会儿,抬手指向楚令道:“把此人抓起,本将要好好审问。”

楚令装出一付愁眉苦脸模样,一边大喊冤枉一边回头对着唐化雨依依惜别。

“娘子等我。”

唐化雨不知如何回应,只得追了几步,双手握在腹前,目送这一队人马押着楚令远去。心下不忍,咬着下唇,直到隐隐约约尝到一丝血味。

若幽,他是好人,我救还是不救?

楚令被押解到了柳州城府衙内,望着这熟悉的地方,她不免一番感慨。二十年前当自己还是柳夜的时候,国破,追随着青戒的步伐颠沛流离至此,也曾进到过此处,只是已然物是人非。

她被下到了地牢,阴暗潮湿。这些人将她绑在了木桩上,不让他能动分毫。从这些人的眼中,楚令俨然瞧见了一种鄙夷神情。不免唏嘘当初自己还是哀牢国王储之时,哪个不曾尊重,再后来自己成为元夕公主驸马,又哪个敢对自己如此?

摇了摇头,果真在这俗世,存不下无身份之人。

青戒,你要的自由我给你了,但——他们却不曾给我们……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们苦苦经营的感情,竟然被这世间最无聊的权术争斗所累,若再有一次机会,无论我是谁,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带你归隐,什么王储,什么哀牢国,什么现代世界,都与你我无关。是我的懦弱,造成今日的局面,对不起。

呆这牢里许多日,除了偶尔几个侍卫送饭来,便再也没有人了。楚令心里念着长白山,也想出去,可无奈需要驱动明羽的力量,又怕失控滥杀无辜,只得暂时等待机会。

又是一日,牢房外竟然有人动静。许久,走进来一个女子,身后跟着几个将士。

“松开,我自己会走。”那女子倔强道。

“姑娘你自己好自为之。”有一个将士颇为惋惜,“都说了他是有娘子的人了,你何苦还要来此处,这下可好,染了疫病不说,还要呆在此处。”

那女子也不曾多理会她,只是等开了牢门,窜了进去,捧住楚令惨白的脸,眼里原本闪着的光在瞬时熄灭:“怎么不是他?!”

方才在牢门外,瞧见他的身形,与那人相似非常,可近观却不是他。

楚令强撑着抬头,依稀见到一个女孩的脸,瞧样貌定然不俗,只是那眉目像极了青戒,让她以为是青戒又回到了身边。

“喂,你还好吗?!”那女子见他眼神涣散,以为是要失去意识了,便再唤他。

“是你?”楚令这才看清楚了来人,但也吃惊。式云简怎会跑这里来了?

“你认识我?”她蹙着眉头,不曾记得见过此人。

楚令瞥过头去,故意不愿见她。自己已经易容,她又怎么会一眼认出?

“姑娘我不曾认得你。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想走也是走不了啊。”

“胡闹。”楚令加重了语气。“那你怎进来的?”

“我就是胡闹怎样,你们都说我胡闹,爹爹也是,大师兄师姐们都是,现在连你这个初见之人也这般看我?既然如此,我就彻底胡闹到底。”式云简也是气极,她此番也是意外遇见城外茶座女主人,那女主人见她一身江湖装束,便求她救救她的相公。偏这厮竟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楚令见她生气,也是无奈。

“可有法子解我身上枷锁?”

“这可不简单?!”式云简拿下头上发簪,插入锁孔,几下折腾竟然真听见那咔嚓一声。

楚令惊讶之余松了自己枷锁,问道:“姑娘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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