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有一家几口,有三五好友,嬉笑打闹中求签许愿,并不全然相信会有神灵保佑,但心中又暗自期待会运势大好。
以后遇到了糟心事会说:“我早就知道人只能靠自己,求神拜佛是没有用的。”
如果遇到了幸运事则可以喜滋滋地对旁人推荐:“那庙真的挺灵,下次再去拜拜。”
求神求佛,终究求的不过是一份心安自在。
半响,莫晴低下了头了,又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转身,向主殿外走去,中途终于看到了胡阳尧,视线略微一顿,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胡阳尧看着她走远,视线移回到雕像上,他还是不知道这是哪尊大神,也无意去探究,但莫晴之前长久的注视倒是让他对这这尊大神有了点信心。
或许真的会灵验吧,去去他最近的晦气。
胡阳尧走到莫晴刚才站的位置,稍稍偏离了雕像的正面,并不是虔诚祈愿的角度,也游离在人群之外。
☆、校规很宽容
胡阳尧模仿着莫晴刚才仰头的角度,试图找出莫晴专注注视的焦点,但只看到铜黄色的雕像脸无波无澜,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倒一箩筐石子下去也未见得能激起明显的浪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绝对的公平也许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彻底的冷漠……
靠,想什么呢。胡阳尧自我鄙视,他是来拜拜试图转运的,这尊雕像大神要是太公正哪里还会保佑他一二。所以,贿赂一下吧。
胡阳尧摸遍周身所有口袋,紧巴巴地掏出最后一点零钱,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想花一个小时走路回校,于是又拿回了公交车钱,把其余的都上供给了不知道名字的雕像大神。
让我揍趴下聂循调一次吧。胡阳尧许愿。
“十年内是肯定没指望的。”小孽诚实说道,“十年后也要看有没有奇迹发生,你还是许点实际的愿望吧,以免平白浪费你本就惨淡的生活费。”
……那就别再我遇到更多灵术师了。胡阳尧修改愿望,然后补充:异能者也不要再遇到了。
“力量会呼唤力量,没有哪个灵术师能脱离灵术界,”小孽说,“即使你以普通人的方式生活,即使以前你一直都没有遇到过灵术师,但一旦开始遇见了,命运的轮轨就会不断运转下去。这是必然。”
……希望以后去找茬都能有公费报销。胡阳尧再改愿望,一边忧心:这改了又改的,不会原本灵的都不灵了吧?不不不,大神该是淡漠的,于是就该是有耐心的,不会计较小人物的出尔反尔。嗯,一定就是这样。
*
艳丽的阳光倾泻而下,清风阵阵不歇,抚着草叶树梢摇晃不休,枯败的树叶落在地上,一团一团的小水坑中偶尔一些气泡破碎震出圈圈涟漪。
不愁吃喝的圆滚滚的小鸟在地上跳来跳去,不怕人,但每当人快一脚踩到它们时它们却会先一步振翅飞走,也不飞远,就移动了几米,又落到地上,继续跳来跳去,时不时埋头在地上啄点什么。
在蜕励大学宿舍区和教学区之间有一条被命名为林荫道的小路,每当昼夜交替的时候,就能听见叽叽喳喳的群鸟交谈声,清晨从树上飞出来的或者傍晚飞回树上的雀鸟成群结队,其不可计的数量让人着实忧心它们的食物到底从哪里来。再看到它们那一个比一个更圆润的身材,也不妨再顺便忧心一下作为住校生自己的食物保障。
“抓几只来烤吧?”某天傍晚石悠缓提议,“烤得香香脆脆的,一口一个。”
“焚琴煮鹤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往树下隔三差五撒饼干渣的翁喜欣有些不满,“小鸟多可爱啊,在地上跳的样子多让人想抱抱啊,你怎么忍心?”
“……麻雀很可爱吗?”石悠缓问李直励。
“那取决于你对‘可爱’的定义是什么。”李直励埋首书本头也不抬,“认为豺狼虎豹蛇虫鼠蚁可爱的也多的是。”
石悠缓以拳击掌,貌似恍然大悟:“审美观的差异。基本没有辩论价值嘛。”
“你们两个……”翁喜欣叉腰,但依然积攒不出多少气势,转而求助于寝室的最后一个选手,“小觉,你说她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捧着杯略烫的水慢慢啄着的任平觉将水杯从嘴边慢慢移开,语带追忆地说:“烤麻雀的味道其实还不错,麻雀蛋也可以。”
喂……翁喜欣叉腰的手僵住了。
石悠缓倒是来了兴致:“麻雀蛋不会太小了吗?能有口感?”
“你可以一次多吃几颗,”任平觉说,“不过如果不是拿来填肚子,还是一颗一颗地吃比较好,当然,比起蛋还是肉更好吃一些,虽然麻雀肉也没多少,但很容易烤得很香,当然,这是个技术活,没经过训练指导,把整个全烤焦了也很容易。外面烤焦了里面还带血丝也常见。”
“不准去!”眼见着石悠缓真开始意动了,翁喜欣大声叫道,“再说了,学校不会准你们捉麻雀的,更不要说升明火来烤了。”
这可不见得。
*
“一教后面人少,好捉一些,捉了可以就在那烤,当然,最好是晚饭后,现在一教不怎么排晚上的课了,一般不会有老师晚上去那边。”聂音听闻此事后指点道,“别在林荫道上捉,那两边是教职工宿舍,就算老师们本来也不太管这些,但也别凑到他们眼皮子底下挑衅。”
“我那儿有全套捕捉工具,你们要借吗?”卞鳕达推荐。
“惯犯?”任平觉问。
“瞧这话说的,”卞鳕达啧啧有声,“机械系一半的寝室都有这类配置,另一半有其他配置。女生寝那边一样的,不信你问林凌,或者偷偷去王思月的寝室查找。”
聂音轻咳了声。
“我们寝是不是也该趁此机会制备一套?”石悠缓与任平觉探讨。
“我不准!”翁喜欣抓狂。
“哦,翁师妹不喜欢抓麻雀啊,”卞鳕达说,“来,师兄带你去荷花池捞鱼,很肥的哦。”
“荷花池有鱼?”石悠缓惊诧,“就那满池枯枝不见清理的死水池?”
“不,那是活水,只是流动很慢。我校旁边不就是一条河吗,挖通连一起的。”卞鳕达更正了一下,“不过是很就没清理过了,哎,会长,那天组织一下义务劳动啊,逮几个翘课的一年级去罚一下,别等毕业了连本校著名景点之一有多深都不知道。”
聂音笑着没有接话。
“你知道有多深?亲身丈量过啊?”任平觉问。
“我亲眼见证某人亲身丈量过。”卞鳕达嬉笑,“说正经的,别看那池子脏兮兮的,里面不只有鱼,还有虾,隔一段时间就会人工放进去一些,我们不捞也有其他人会捞。算是学生福利吧。”
“捞起来也不敢吃啊。”石悠缓想着那荷花池的衰败样,而且又位于化学院楼的旁边,天知道里面有没有被随手倒入些什么,相比之下麻雀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