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觉得愉快。罗谷心道。
“你慢慢琢磨,我走了,晚安。”任平觉挥了挥手,翻窗跳了出去。
“喂……”罗谷想再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却又懒得大声叫住离开的任平觉,草草发了个可有可无的音后便住了嘴,又看了看电子书,再看了看魔方,倒回去,继续蒙头大睡。
等她睡醒了再来思考吧,反正肯定会是长期斗争。不急,完全不用急。
*
她应该是在高处,飘浮,或者是站在某个高建筑物的顶端。
这并不重要,至少在当时她并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她只是看着下方的景色,一片浓郁的黑暗,点缀着小却多的光斑,就如同仰头看去时的星空,同样的黑暗,同样的光斑。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莫晴睁开眼,夜晚,没有开灯,拉上的窗帘也挡住了外面光亮的透进,但隐约中还能看清不太远的天花板。
同样是黑暗,但并不浓郁,也不会衬托出光亮的刺眼——当然,现在寝室中也没有光亮。
那个梦,她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星期,说是梦也许并不太确切,只是一幅画面,每当她梦到这个画面后,她就会立刻醒来,但那画面却太过清晰,清晰到仿佛她真的经历过。
她似乎真的静静立在高处俯瞰过寂静无声的城市。
对,她知道那是城市,直觉或者是某种暗示,她知道那是经历了灾难甚至是在灾难中毁灭的城市,她还知道,那些光斑是比黑暗更加浓郁的不祥,是灾难的源头。
可是,为什么呢?
之前她曾做过另一个梦,梦到了渐渐死亡的生活渐渐崩溃的社会,然后她发现梦中的她本不认识的人居然在现实中真的存在。
那么这一次呢?她要去哪里找确认梦并不仅仅是梦?毕竟这一次梦中的信息太少。
*
“我又不是解梦的,你当我姓周名公啊?”胡阳尧没好气地瞪着莫晴。
“周公并不是姓周也不名公。”莫晴说。
“谁管这个了?!”胡阳尧忍无可忍一锤桌子。
“可是异常事件只能跟异常人讨论……”
“你说谁异常?”胡阳尧没等莫晴说完便黑着脸狠声道。
莫晴指指自己又指指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想挨揍明说,我成全你。”
“我是很严肃地在跟你探讨这个问题,或者你能介绍我认识其他异常的人吗?凌肖就算了,太远。”
胡阳尧‘啧’了声,还没答话,却听到小孽说:
“她的气场……可能真的有问题……”
胡阳尧皱了皱眉,重新打量莫晴:“你每次做梦都这么郑重吗?”
“不,这是第二次。”
“你怎么知道这两次的梦就需要郑重。”
“直觉。”
胡阳尧嗤之以鼻。
“具体来说,这两次的梦,真实得仿佛亲身经历,如果说不是我睁开眼后还躺在寝室床上,我会以为,那不是梦,而就是真实。”
☆、传染
“你有没有考虑过先去看看心理医生?”
莫晴右手拿起桌上的削笔刀,刀尖没有收回,直直插入左手手心,直到刀柄完全没入,消失。
“我知道什么是真实。”莫晴说。
“你以后要是混不下去就去表演魔术好了。”胡阳尧看她的动作看得牙酸。
小孽插嘴:“就算要找心理医生也不能找普通人的,他们无法了解异能者的心理。就算生活在普通人中,长期隐藏秘密也会使异能者下意识与普通人有明显的区隔。”
“异能者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吗?”胡阳尧问,是问小孽,也不介意让莫晴以为是在问她。
莫晴表示不知道——当然,胡阳尧不意外。
不过小孽也表示没听说过。
“异能者也好,灵术师也好,心理承受力是最基本的,心理素质不过关只会自我毁灭,那种自我毁灭的笨蛋如果没有干扰到别人就算了,让他自生自灭。如果干扰到了别人就会有业内人根据保密原则、相互约束原则、就近原则等,进行清除和事后补救。除非是家人或者关系好,否则谁也不会去管弱者,更极少有人去专门为人排忧解难。”
胡阳尧哼笑了下:“那么,我们就去找经验丰富的人好了。”
*
“这是……请求?”聂音看着胡阳尧,饶有兴味地问道。
“……又不是我请求,我只是个带路的。”胡阳尧恨声道。
“嗯,是我请求。”莫晴实事求是地说。
每一个字都对,连起来也对,但胡阳尧听着却更不爽了,或者应该说,自打他踏进蜕励大学校园内,他就越来越不爽,要他说,还不如去找凌肖,虽然两边距离差不多,虽然照小孽的说法,聂家好歹是灵术世家,这方面的经验肯定比草根出身的凌肖强多了,但胡阳尧还是更愿意先去凌肖那儿碰碰运气……
话说,关他什么事啊?胡阳尧突然顿悟,做恶梦的人又不是他。
“首先,我必须声明,”看向莫晴时,聂音的态度正直了许多,是开始认真解决事情的表示,而不是惯性调侃容易冲动的少年的笑言,“我对异能者的了解远不如对灵术师的了解,所以,我的判断未必准确,你听听就是了,仅做参考。”
莫晴点了点头。
“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异能也好灵力也好,都源于与外界的联系,比一般人更强的联系,基于此,梦境在很多时候其实是现实的反应,过去、现在,甚至未来。”
“喂……说点实在的行吗?”虽然事不关己,但胡阳尧还是忍不住插嘴了,你个姓聂的王八蛋,不拦着你你是不是准备摆场哲学专题?
聂音笑了笑:“好吧,简单说来,如果莫晴确定你的梦境真实,那么,它就是真的,直觉在某些时候其实只是大量信息拥挤后省略了显示分析过程的结果反应……”
胡阳尧一拍桌子:“我说姓聂的!”
“可能性之一是平行时空的映像。”聂音再次精简分析过程,直接说结论。
莫晴也不在意,既不在意聂音的啰嗦,也不在意胡阳尧的打岔,还不在意聂音过分精简后的不怎么能理解。
虽说这事她才是当事人,但现在在场的三人中,哦,是四人,边上还有一个不参与但虎视眈眈防着胡阳尧的全身心投入保护兄长大人事业中的聂循调。
在这四人中,莫晴是显得最漠不关心的一个,至少表面上看来,她就像是在听非考试前的思修课。
“平行世界吗……”莫晴点了点头,“谢谢。”
“可以说说你得出了什么结论吗?”聂音略带好奇地问。
“就是跟这个时空的我没有相关。”莫晴说。
似乎就根本而言,这个结论没有问题,非常正确。聂音思索了片刻,表示认同。
胡阳尧在冷笑与暴怒中扭曲着情绪。
“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聂音说。
“无所谓,”莫晴说,“我只是想问问而已,反正就算真的有问题,也得等到真实发生以后才有必要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