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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热恋(105)

他哪能同意,她双手圈着他的腰:“不行不行,我要拍。”

像是负重训练,她几乎挂在陆沉水身上,被拖着到洗手间镜子前,眉心不知何时被她点了一点红,像是朱砂痣。

她央求道:“拍一个嘛,这不是挺好看的嘛。”

“哪里好看?”他看着镜子里的红螃蟹,只觉得一阵热气往上冲,林莫奈真心实意地夸:“哪里都好看,这个唇印出来肯定也很好看。”

“印出来?”陆沉水听她天马行空地鬼扯,非要给他拍照,他故意抓着她的衣领,吓唬她:“再胡说八道,我直接印在你脸上。”

她一怔,脸迅速红起来,耳朵也红得厉害,惹得他心尖一跳。

“也不是不可以。”林莫奈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你说什么?”其实他真切地听见了,心里跟敲边鼓似的,笃定她没胆子说第二次。

亲脸什么的,实在太羞耻,林莫奈的脸现在能直接煎鸡蛋,一想到亲脸要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她心跳快得受不了。

脑门都是红的,头埋得低低的,但手举到他面前:“要不这里……”

咕噜。

洗手间安静得针落可闻,他咽口水的声音显得刺耳,羞臊感让他热得快要发昏。

林莫奈漂亮白皙的手背就在眼前,微微凸起的筋脉和泛青色的血管,他似乎看到血液汩汩而流,心跳快得要跳出来。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也在慢慢低下去,像是害怕的蜗牛在退回到安全小屋。

他握住瘦削的腕子,滚烫的热度交融蔓延到彼此的身体里,林莫奈像是触电一般,身体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陆沉水俯身,唇轻轻地印在她的手背上,心里轰得一阵,用来保持距离才勉强搭建出来的城墙,顷刻倒塌。

林莫奈一整晚,身体都有点麻麻的,酥酥的,好像有一股小电流在身体里乱窜。

那一吻犹如蜻蜓点水,以至于林莫奈产生幻觉,是不是陆沉水压根没亲上?

但红印子确实在的,她洗澡时,像傻子一样伸着手臂,刷牙都是用左手,生怕唇印会掉。

睡觉时,林莫奈那只手放在被子外面。

她时不时抬眼看,最后实在困得不行才昏睡过去。

天亮,她第一眼看手背,口红印被蹭没了,她心里忽悠一下,失落感很强。

昨晚像是一个梦,林莫奈鼻尖酸酸的,怨念地想:陆沉水要是亲得稍微用力一点就好了。

陆沉水一整晚没睡,飘飘忽忽像是喝了假酒,躁动的心根本无法入睡。

他的记忆大多是黑暗的,与林莫奈重逢后,主色调是灰色,偶尔会出现彩色,但昨晚绽放了高光时刻,以至于他克制着,但又失控地回想那一幕,整个人像是热水一样沸腾。

有的事,果然不能轻易开头,浅尝辄止真让人受不了。

回山城的大巴车,他们并排坐着,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静。

他一直闭着眼睛,像是在躲避她,不笑的人恢复冷漠,冷漠却是最刺人,尤其是昨晚的热闹过后。

林莫奈偏头看着窗外,泛黄的树叶被吹落,她的心底也跟着空落落,像是那棵光秃秃的树。

她突然鼻尖泛酸,有点想哭。

昨晚的“处分”,让他们的关系无声无息地发生了轻微的质变。

年少的他们,都是初心萌动,不知该如何更好地处理后续,两个人处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昨晚那一刻尽兴的欢愉短暂,之后是漫长得自我折磨,也折磨着彼此。

这种情绪,持续到九月下旬,他们虽然也会说话,在赫苏青面前像是往日,但分明哪里不对。

关心彼此,却又保持微妙的距离,上课时,林莫奈余光望着面无表情的人,心里酸痛。

深埋的情绪,在成绩单上有所体现。

林莫奈这次虽然是第一,但成绩比之前的自己下降了,最主要的,她在简单的题目上出错了。

赵桂芳没找她谈话,只是趁着午休在她试卷底下压了一张纸条。

林莫奈提早回来的,她坐在位置上发呆,心底仍在自责,她怎么可以影响学习?

半晌轻叹口气,她收拾桌面打算逼着自己学习,折叠卷子发现那张熟悉的粉色纸条。

班里的人几乎都收到过,赵桂芳写给学生的,听说内容多样,有鼓励,有安慰,有支持……她一直优秀,赵桂芳从没给过她。

林莫奈慢慢地展开纸条,上面是工整的字迹,写着:

我年长后最深的认知是,生而为人,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

但老天厚爱你,给予你极高的天赋。

这是偏爱,但也是锋利的刃剑,利用不好会伤害自己,所以现在停止自责吧。

一次成绩下滑不能代表什么,如果你不知原因在哪,我愿意和你一起寻找问题,需要的话我也愿意帮你一起解决。

老师希望你能在需要学习的时候,全身心地投入,考试时,所有心思也都放在做题上,玩乐时也尽情地放松。

一心一意,一次只做一件事,并且把它做好。

如果你为此混乱,那么我教你一个方法,找出众多事件里的重心,专注它,我相信你肯定知道,你现在的重心是学习。

这几天,你可以休息,不来也没关系,颓废也好,消沉也罢,想哭也没什么。

不管用什么方式,尝试把积压的情绪释放出来,重新归零的心,才有空间装新的东西进去。

我是你的老师,也愿做你的朋友,你可以随时找我聊天。

最后,好好吃饭,照顾好身体。

——友:赵桂芳

林莫奈极力遮挡内心的那块布,被赵桂芳精准地掀开,她红着眼睛一路快速下楼。

她跑去教学楼后面的操场树荫下,教师铃声响起,学生们如鱼儿涌回教室。

宽敞的操场,只有她一个人,她沿着跑道,迎着风,跑了不知多少圈,最后累得靠在粗壮的树干,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

手机响了几次,她都没管,等哭得畅快些,人也终于恢复些体力,她掏出手机,都是陆沉水打来的。

这是从C市返回到山城后,陆沉水第一次主动打给她。

她内心像是打翻五味瓶瓶,酸、甜,苦……心底悸动,还带着一丝酥麻,当然还有刚刚消散的无名之气。

林莫奈接通,那边没说话,她也不吭声,两个人较劲似的。

“你在哪?”最后还是他主动。

她吸吸鼻子,鼻音很重,很冲地问:“干嘛?”

“不会在偷偷地哭吧?”

“谁哭了!”她立刻炸毛,“你少胡说!”

“是么?”他淡声道:“那是我认错了,以为看见了一颗豆芽菜在哭。”

她猛回头张望,广阔的操场,空无一人。

林莫奈转回头,正前方的铁丝网外,陆沉水站在那。

午后的阳光下,他整个人亮得刺眼,她眯着眼,陆沉水淡漠的表情,让她心口跟脸颊一样灼烧。

他定定地望着她,半晌问:“你喜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