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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热恋(125)

他们回来,学校掀起一次新的学习浪潮。

林莫奈带着金牌,在教室前面讲话,在学校讲台上讲话,她作为优秀的标杆,名声大噪。

奖金自然少不了林莫奈的,学校财力有限,这次拿出5万,用来奖励林莫奈个人和她的班级,赵桂芳脸上增光,从教多年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他们从S市带回来的特色礼品,送给赵桂芳一盒,其他的分给同学,私下留了两盒给段修成和简景辉,他们晚上去店里吃饭再拿。

正赶上今天有体育课,难得没有被占,一群人疯跑出去跑。

林莫奈和女生跳绳,陆沉水和他们打篮球,时间过半,林莫奈裹着衣服跑到球场边,陆沉水正好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阳光下少年风华正茂,青春朝气,露出的腰线干净又漂亮,林莫奈无奈地摇摇头,为了耍酷也不怕冷。

她站得有点累,回头找地方刚要坐下,脚步声已经到身后了,她有种预感,果然传来陆沉水的声音:“别坐地上。”

他拎着刚刚挂在篮球架的羽绒服,俯身要铺地上,林莫奈一把抓住:“我自己来,你去打球吧,你冷不冷啊?”

“我都出汗了。”他脸颊红红的,汗水从额头和鬓角往下淌,林莫奈抽出纸巾,他接过来胡乱擦了两把又跑回去了。

林莫奈当然没舍得坐他衣服,把兜里最后的纸巾铺在地上坐下。

他衣服又绵又软,抱在怀里挺暖和,她坐得冷,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她脸颊泛起一丝红,偷偷披上他的羽绒服。

仍是她熟悉的淡淡天然花香,林莫奈带上帽子,缩在宽松的棉服里,望着球操上灵活运球的人。

他比别人高,比别人白,人群之中很显眼,他力气也比别人猛,抓着蓝框盖帽儿,身体腾在空中,颀长又紧致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周围女生看的直欢呼,她撇撇嘴,心里有点酸。

对方罚球时,他站在球框下,旁边的段修成和他是对家,盯着篮球框状似随意问:“这次没啥情况吧?”

“有点。”他话音落下,跃身起跳,侧身后背撞开段修成,手臂修长,揽月似的捞过篮球稳稳地落地,段修成扶着腰喘着气:“老子关心你!你撞我!没良心!”

他扬手传球,腕部的动作利落漂亮,林莫奈眼底只能看见他。

陆沉水进球也会看向她,别人欢呼尖叫,她平静地坐在那,有点木木的,他跑过来喝水。

也就她出来会带着保温杯,他仰头隔空灌了几大口,胡乱地抹唇角,气息急促道:“不好看?”

“好看。”

“嘁。”他不信地撇撇嘴,“没个反应。”

她看他气嘟嘟的样子,总觉得很可爱,举起手故意呜呜怪叫两声,脸上是明媚的笑。

羽绒服往下滑,他眼疾手快抓起盖在她的脑袋上,按了下她的脑袋,她扯开衣服,人已经跑回到球场。

这大概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吧,明媚冬日,宽阔球场是少年们充满活力的身影,鞋底与地面摩擦偶尔传出声响,他们打着球,嘴上还诶唷诶唷说笑,搞点骚扰战术,比如突然大声喊她名字。

陆沉水果然下意识回头,球被人抢走,他满脸黑地盯着她,她无辜地耸肩。

体育课结束,他三步并作两步到跟前,林莫奈要扯下衣服还他,他摇摇头,摁着她的肩膀:“热。”

她穿着宽松肥大的羽绒服,都快到膝盖,慢慢地跟在他后面。

简景辉和段修成很快追上来,打趣道:“哟,水哥的衣服不是不让别人碰吗?”

“是嘞。”段修成接话,“以前在一中,衣服被穿了,直接丢了,我记得是个牌子。”

陆沉水拎着保温杯,没半点反应。

林莫奈拿袖子抽他们:“他是我哥,我不是别人。”

像是某种默契的认可和配合,没有说破,但大家都知道,当事人更是心知肚明。

时间转眼到周五,晚自习结束,大家陆续都走了,临走前习惯性地看最后面,他们总是最后走的,同学们暗中说这是小情侣的情趣。

白日里喧闹的走廊和教室,此刻归于沉寂。

陆沉水敲键盘,她在做最后一道大题,接近尾声了。

仍是他从桌堂里拿出饭团,回家之前吃上一个,不至于太饿。

他剥开两个,自己吃掉一个,林莫奈摸到桌边的水杯递给他,他喝完起身去关走廊的窗户。

走廊静谧,黑漆漆的。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呜呼叫一声,林莫奈抬头笑着看他,他趴在窗户往外看,背影瘦削,寸头下的头皮泛着乌青色,他抬手挠了一把,回头问:“做完了么?”

“做完了。”林莫奈吃掉饭团,喝口水,“我们在这聊天,还是回家路上。”

她问得郑重,惹得他有点紧张,他先后关上教室的灯,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说?”

“离我太远了。”林莫奈让他坐到前面,“你坐段修成的位置。”

他犹豫两秒,林莫奈叫他:“你不过来,我过去。”

陆沉水走过来,把椅子扯开,抬腿跨坐上去:“来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聊天,亏得教室光线昏暗,能藏住脸上细微的表情。

陆沉水曾经试图隐瞒的,是他连提都不愿提的旧时光。

他坦言,“我这辈子没想过要对谁说。”

那些腐朽发烂的记忆,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陆沉水从林莫奈最关心的话题说起,他和那几人的对战处于劣势,并非是体力的差距,而是他们身上携带了父亲常年使用的高定香水。

“你可以理解成,我对那种味道过敏,只要我闻到就会恶心难受,”陆沉水说这些话,眉头皱紧,林莫奈想起什么,补充道:“也算是一种应激反应吧?”

她记得他在手机上搜索的内容,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陆沉水对这种气味的反应很强烈,“其实原因挺简单的,他多半会在黑天或者昏暗的房间里打我,他不会发出声音,只有身上会散发这种味道,当人动作激烈,味道会很浓,让我很想吐。”

听起来可悲,黑漆的地方,唯一能感知到父亲的存在,是他的气息,但每次都是打他的时候。

林莫奈心疼地拧眉,听他低沉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说起家暴的父亲,在外是功成名就的商界大佬,社会慈善和公益事业成果累累,但唯独他这个亲生儿子没有感受到父爱。

“我妈患有精神疾病,很多次尝试自杀没成功,最后一次,她吃了很多药,成功了,”他垂着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是我没能成功,我疼得醒了,吐了好多血,她躺在我身边,满嘴都是白沫子。”

他低低地苦笑道:“她脸上的笑,我看了很久,看着像是解脱后的开心,但药物可能让她难受,她五官都是扭曲的,我……”

他深吸口气,似乎很累,他当时难受得呕吐、打滚,血和呕吐物到处都是,直到有人发现他,送他去医院,他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