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一个字:嗯。
暑期闷热,天阴得很快,后半夜闪电刺眼,雷声滚滚,她直接被吓精神了。
小时候林莫奈最怕下雨,乌云蔽日,雨大得像是再也不会停,天亮得迟,白昼短如白驹过隙。
她立刻按亮灯,黑瞬间褪去。
窗外暴雨正酣,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她急忙去关窗户。
雨水又急又猛,窗台和地板湿了一大块,她拿来墩布擦地。
突然咔嚓一个闪电,雷声炸天似的,她吓得哆嗦,站在那没敢动。
手机振动,她忙抓过来,是陆沉水发来的。
小气包:窗户关了么?
她连忙回:刚关了,但窗台和地板都湿了。
小气包:那没事,能睡着么?
闪电咔嚓嚓,平地炸雷接着响,她能睡着才怪。
小气包:我写代码呢,看不看?
不一会,蹬蹬蹬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林莫奈穿着长衣长裤,抱着枕头下来的。
她学习太忙,说好的编程和研发基本是她休息的工夫瞅几眼,根本看不懂。
她拉把椅子坐下,他写几行,讲几句,她起初嗯嗯啊啊还有声儿,后来头歪着靠墙没动静了。
陆沉水拿来毯子盖在她身上,抱着放到他的折叠床,刚转身见她要翻身,他连忙伸手按住。
林莫奈没转过来,哼唧一声,不动了。
大概是觉得光刺眼,她睡觉时头歪向里侧。
陆沉水抿抿唇,半晌坐下,挡住光亮,靠在床边,打起瞌睡。
天快亮时,赫苏青起来做饭。
陆沉水有点醒了,惊觉身边有一团毛茸茸,他摸了摸,吓了一跳。
一睁眼,是林莫奈的头发,被他揉得乱糟糟,她还拼命地往他腿和床之间挤,挤得有点热。
陆沉水僵着身子没动,林莫奈突然抬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时不时挠两下,差点没把他折磨死。
后来实在吃不消,陆沉水用枕头挡在她后背,他去洗了个冷水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赫苏青的早饭都做好了,低声说:“今天还得出门吗?这么大雨。”
“嗯。”陆沉水坐下吃饭,赫苏青叹道:“你这孩子,折腾一趟,还得回去,雨这么大不能缓缓?”
“没事。”陆沉水吃完饭,临走前,去小房间看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毯子睡得正香,他放下帘子走了。
林莫奈醒来也不算晚,只不过陆沉水已经在半路上。
她收到他的信息:我又出差了,未来可能需要经常出差,你好好学习,等伤口好了再锻炼,别熬夜。
她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昨晚的生日都是梦,幸亏还有照片。
山城开始连雨天,天天街上跑水,跟河一样。
林莫奈在家学习,有时穿拖鞋去外面踩水玩,短暂忘却烦恼的人,享受玩水的快乐。
陆沉水打电话过来,她玩水没听见,他又打给赫苏青。
“她啊,在街边踩水玩呢。”赫苏青跟陆沉水聊了会,让他别来回折腾,陆沉水嗯了一声,手却点进购票网站。
“你还回去?就一天,折腾干啥。”同行的,正是之前在C市开车送他去中华路的,“你小子是不是恋爱了?”
陆沉水一巴掌推开他的脸,拎起东西往外走:“赫姨,这几天山城雨大,让她别玩水,”他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我说的。”
陆沉水走到门口,想起什么突然回头说:“后天是核心数据的迁移,你盯着点,确保这两天系统应用没有任何问题。”
“放心。”
“他们高层要是有任何疑问,你解决不了的,记得用线上客服,别打我个人电话。”
“知道啦,你说了几遍了。”
陆沉水关上门,打车到机场,乘坐飞机掠过秦岭淮河上空,一路向北降落在C市。
同样的风雨交加,他从C市奔赴山城的夜。
简景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刚进入高速路收费口,他的亲戚有个非常好的工作机会,不过是在S市,是IT行业的龙头企业。
“我不去。”
“你还真窝在山城一辈子啊?”
他没做声,简景辉无奈道:“你别这么轴,山城这破地方,真得不利于你发展。”
最后,简景辉问他:“你没想过林莫奈吗?她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林莫奈离开这里,你还留在这?简景辉明里暗里说过好多次,这次挑明道:“你要真有这个打算,我劝你别招惹人家小姑娘了,到时候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直接抛弃她,那会要了她的命。”
他后面始终没说话,简景辉没辙,威胁他:“你再不说话,我就找林莫奈说了啊?”
“别乱来。”他严肃地警告,“我谢你的好意,但别插手我的事。”
简景辉气得骂人:“操,你真TM行,老子不管你,行了吧?”
到家时,已经是凌晨,赫苏青替他开门,心疼道:“诶唷,衣服都湿了,快去洗澡。”
“好,你休息吧。”他放下背包,往二楼的公用浴室走。
温热的水喷洒下来,他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舒爽多了。
公用的洗浴空间,包括其他位置的卫生,自打林莫奈过来,她每天都会顺手打扫。
赫苏青腰不好,不方便弄的边边角角,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赫苏青不让她干,他也说过,她每次都说:“我一直坐着学习很累,需要活动,打扫卫生正好。”
他们都清楚,她住在这里负担重,索性就让她干。
林莫奈爱干净,清洗过的空间都有淡淡的香,角落位置被她摆上喜阴的绿植,用赫苏青的话说:“还得是小姑娘,家才有家的样子,干净又温馨。”
洗手间放着各自的毛巾和洁具,像是真正的一个家。
米色带兔子的毛巾是林莫奈的,她给陆沉水买了蓝色毛巾,上面带一只小狗,赫苏青的毛巾是深棕色,绣了一朵花,他还记得她买毛巾回来那天,绘声绘色地说起如何挑选到手感好、不掉毛且很吸水的毛巾……陆沉水晃了晃脑袋,忽然意识到,他满脑子都在想同一个人。
头发长了,耳朵被鬓角挡住,伤疤也完全被盖住,低头时发梢挡眼睛,他揉了两把,又该剪了。
从浴室出来,二楼归于宁静,赫苏青轻轻推开门低声说:“饭菜在桌上,你吃完再睡。”
他点点头,边擦头发边下楼,桌上放着碟碟碗碗,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他扯开浴袍丢到旁边,露出宽肩窄腰和优越的背部线条,陆沉水翻出T恤套过头顶往下拽,转身正好撞见拐角的人。
她扬起笑,脸颊微红:“你回来了。”
他着急往下拽,T恤反而被卡着,露出半截漂亮的腰身。
陆沉水微微侧身,手伸向背后,死活摸不到卷在后颈的衣边儿。
她有点忍不住笑,主动上前要帮忙,陆沉水有些不知所措似的,一会转过来,然后又转过去。
她拉开他的手:“别动,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