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一个少女静静地凝视着她,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道,“小妹只有这么点,略尽薄力。”
“谢谢……”她只顾着说谢谢,也未仔细观察这个少女是谁。
宋晓拦在徐爹爹的身前,将银子丢给他,恶狠狠道:“等我凑齐了千金,我会亲自赎人!若你强迫他接客,若他有半点闪失,你等着!”
她知道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若没有母亲放权,她根本得不到。
她只能自己赚钱救人!
徐爹爹捂嘴一笑,收下银子,眼睛精光一闪,笑道:“好。”
他心中鄙夷:宋夫人不给钱,她如何有一千金。等十五过了,一切都定局了。
等宋大小姐喜新厌旧了,也不会找他的茬了。
徐爹爹扭着腰,以袖捂嘴得意地离去。
宋晓望着苏晔的背影看了半响,默默地将地上的碧鸀簪子捡起,收于袖中。
宋家大厅,衣着华贵的老夫人坐于上座,面目阴沉。宋鑫静静地垂首立在一旁,一时间整个大厅安静无比,彼此之间的呼吸都能清晰听闻。
“母亲,你来啦。”宋琳听闻门口那出戏以及老夫人的到来,眉开眼笑,就差没在脸上摆上幸灾乐祸四字了。
她一上前就挤掉宋鑫,双手垂揉着老夫人的肩,见老夫人舒服地吐了一口气,阴沉的目光微微流过欢喜。
宋琳况似无意地开口:“女儿许久不见母亲,怎么母亲面容忧愁,眉目紧皱呢。”
“还不是那个败家子!”老夫人怒骂,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扶倚,“与妓子在门前勾三搭四,简直丢尽了宋家的脸。”
“母亲息怒,母亲息怒。晓儿还小,所以做事难免不考虑候口。更何况,晓儿这年纪,有这种冲动是正常的。”
宋琳一开口无疑是雪上加霜,宋鑫灼灼地望着她,见她嘴角浮现一抹嘲讽。
她生恐老夫人再度误会宋晓,急急道:“母亲,晓儿……”她虽然打了宋晓一巴掌,但心里却是极心疼的。
老夫人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眸扫了一眼踏进大厅的宋晓,上下打量了一下低落沮丧的宋晓,轻微地冷哼一声:“宋鑫,宋家可是宿城的名门望族。宿城虽远,但你家女儿的大名可传千里了。我原本还不信。今日总算见识到了。若说你家女儿还小,我看是不小了。燕玲、花颜都小,却比你女儿懂事的很,家业管得井井有条。”
她眼睛一转,望向垂首站于一侧的沈君逸,冷冷道:“你女儿不是娶夫了嘛。你将他说的天花乱坠,还要将家业交给一个男子。连妻主都管不好的夫郎,何来管宋家的百年家业!”
你家女儿,你家女儿。
原本因为苏晔被抓怒气压制,此时宋晓被这老夫人的几句话又勾了熊熊怒火。这老夫人完全没当她是孙女。因为不喜她,连对待沈君逸也带上了有色眼镜,语句带着嘲讽和不屑。
闷热的天气让宋晓有些浮躁,她知道自己不该冲动,她嘴上已经忍不住反驳:“祖母此言差矣。夫君能力之强,众人有目共睹。他一挽狂澜,月星楼蒸蒸日上。这难道不能证明他的能力吗?我想若他人可行,月星楼也不会亏损多年了吧。”
沈君逸望向她,静静地垂下眼眸。
“要一个男子帮忙打理家业,真是笑话。”老夫人嘴角微嘲,望着宋晓眼里的倔强和话语中的不敬,不由心生厌恶,“你家好夫君将账本损坏,一直耽搁到今日都未将上月的账本清查完毕,导致灵州出事。”
“账本是我弄坏的,与沈君逸无关。祖母莫要冤枉人。”宋晓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先让苏晔消失一会,难缠的老夫人驾到!
34、老夫人的刁难
“你!”老夫人被宋晓冰冷的目光气得吐血,站起身就要舀手里的拐杖砸过去。
一个青衣少女上前,她安抚着老夫人的背,关心道:“祖母,你身子不好,莫气莫气。”说着,恭敬地端上一杯茶。
老夫人浅抿了一口,叹气道:“还是花颜孝顺。若宋晓有你半点孝顺就好了。”
宋晓将目光转向少女,少女对她歉意的笑笑,轻声道:“花颜愧不敢当。”
这女子眉目清秀,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狭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她想起这是刚才给她一百两银子的女子,原来她就是宋花颜,老夫人最喜爱的孙女,是宋府上下公认最温顺,脾气最好的人。
老夫人依旧嘀嘀咕咕:“你这孩子就是谦虚。这次若不是我们临时前去灵州,若不是你及时发现,灵州那事也不知道要被瞒到何时……”
她声音越说越响,眼光瞥了一眼宋鑫和沈君逸,冷道,“我还未想到,这账本里竟有那么大的猫腻。沈君逸,若是你尽早查账,及时核对,宋家也不会损失几千两银子!幸好那些褪色的布未制成衣服,否则宋家百年布业的名声都毁了!”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沈君逸,面对老夫人的咄咄逼人,他沉静地站于大厅中央,宛如一株挺立的青竹。
“怎么,你不服?”又是那不屑嘲讽的目光。
沈君逸想起之前母亲低声对他的嘱咐,心中略叹。他一掀衣袍,紧咬着双唇,就要跪下:“请老夫人责罚。”
他的膝盖还未碰地,手被人抓住,一把提了起来。他错愕地看着紧抿着唇瓣站于他身前的宋晓,身子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宋
晓护于他身前,挺直了身子,朗声道:“祖母,此事未调查清楚就将罪名强加于夫君头上,实在不妥。第一,要说灵州,离凤凰城相聚甚远,夫君未去过,也未看到过,何知道布会褪色。第二,这月初九,夫君才收到上月账本,他刚管理家业,短短几日,你让他如何看完几百本账本?!第三,我以为,灵州布业的掌柜贪财,见着外面的布便宜数倍,便大量买了下来,可记账时,还以原来的价钱计入,这当中想必捞得不少银子。之前的账本,进出银两从不仔细标明,不分条目。记账方法,该换!”
宋晓抬眸,微提了声音:“祖母,该罚的是灵州布业的掌柜,应将他卸任,重新聘请能手。该问,灵州布业,之前是谁管理!为何没做到督促作用。这些与夫君何干!请祖母公正评判。”
“你……”老夫人哑然,心中气恼着宋晓咄咄逼人的态度。
宋鑫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这灵州布业是二妹管理的吧。”
宋琳暗自咬牙,面上愁容:“母亲,孩儿不知那晏掌柜竟然存了这种心思!是孩儿错了,求母亲责罚。”
老夫人抚了抚额头,摆摆手:“算了算了。那些褪色的布都丢了吧。反正损失就损失了,也无力回天了,这晏掌柜也早早赶走了。琳儿,下次多加注意。”
宋晓心中愤恨。这老夫人太过偏颇,竟然轻描淡写地就将事情掩盖了过去。
若不是刚才她出声,想必沈君逸已经被剥夺了管理家业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