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过来喝一杯!”
那姓褚的看起来很挣扎,不过不久他就坐了下来。
“老弟这帽子倒是上好货色,只是不大合称,不如多赢两把换身衣服吧。”
那姓褚的年轻人闻言摘下帽子,苦笑了一下:“大郎有所不知,这是我在路边捡的,过一会儿就拿去当了换几个钱再试手气。”
这么好的帽子谁会丢在路边,自然是顺来的。
上官抬了抬眼睛,目光扫过那年轻人的头顶,又转回向周莫问道:“乔司马只怕不是真名吧?”
“自然不是了,只是他真名为何,只怕大家早已不记得了。”
“那年轻人却是什么来头?”
周莫皱了下眉头,说道:“那年轻人叫楚慎之,也不是这的人,只不过好几个月才出现一次,出来必赌,逢赌十有九输,只不过每逢输到当底裤之前总还能赢一场,他便是那般没有赌资就上乔司马那讨活计的人之一。”
“那么他是哪里人?”
“他说他是常山人,可惜不姓赵。”
上官哂道:“姓赵便如何?难道改名叫赵子龙么?”
“老弟真会说笑,不如晚上去试试手气?”
“那可不成,身边没银子,还得去道边化点才行。”
周莫听了心下一凉,暗道这文文弱弱的少年还真是个剪径的强盗,大当家真没看走眼。
等那蓝衫少年身边没人,上官拎着小壶走过去,道:“听说褚兄是街坊常客,小弟想去试试手气玩一玩,不知褚兄可愿引路?”
见他皱了眉头,上官便说:“酬谢必是有的,小弟唐起。”
楚慎之一听之下,那耷拉下来的两条眉毛舒展开来,笑道:“唐兄真个豪爽!我便交你这个朋友。”
两个人便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细聊。
一落座,上官就凑近道:“小英子,你这一手易容真是出神入化。”
蓝衫少年正是昝维,她闻言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还是给人认出来了。”
上官喝了一口酒,说:“我不是说了么?你那束发的绳子太扎眼了,那帽子不摘还好,摘了还想瞒过我?”
昝维又是苦笑,正要开口,被上官打断:“别苦笑了,看着怪不习惯的。”
“那可不行,你有所不知,这苦笑和这衣裳名字乃是一套,分开用便不像这人,容易让人瞧破。以后再见,你可得叫我一声褚兄,不许换别的称号。”
“是是是,褚兄说得甚是,小弟自当遵守从,我说入城就不见你人,却是跑到这种犄角旮旯里面,多说不便,我们晚饭后同去,我先去看看房间。”
昝维本来憋一肚子话要吐槽,没料到上官闪得这么快,一堆能把人气吐血的话憋在肚子里,生生憋出内伤来。
☆、小银棍变成小赌棍
晚间昝维果然来赴约,进了店门朝上官唤道:“唐兄弟!我请你吃饭!”
上官抚掌道:“甚好!”
两人饭桌上只说些不相干的风土人情,以防邻桌的人听了去。
两人小心窜到赌场,彼时华灯初上,白天跟鬼街似的地方不知何时蹦出一群人,如狼似虎乱窜。
“唐起,我跟你说,我可喜欢这地方了。”
“褚慎之,我从看见你进客栈开始,就一直怀疑你那些不义之财都是在这骗了的。”
“我要是呢?”
“那我就五步摆个粟子,一路摆到刑询室,里边儿搁着上官越,门外守着八妞,两天之后提个麻袋去帮你捡尸体,然后让二郎给你拼个全尸,再给你相个好阴宅,你看怎么样?”
“真实惠。”
“褚掌柜,褚老板,褚员外,你多说几个字吧,一路都是我在聒噪。”
“我今天要输一把。”
“输还不容易。”
“哇,输太难了。你都不晓得我这运气有多好,押大出大押小出小,押五个六出五个六,凑十三么来十三么,要输得看运气。”
……啊呸,上官在心里偷偷说。
押大小这赌法非常简单,一个盅三只骰子,晃三晃,扣碗开碗,各押大小,还可以押和数,押大小一赔一,押和数一赔十八,上官拉着昝维道:“这个好,这个容易输。”
昝维见上官不信,就说:“唐兄,你这可不对,看我给你赢一把。”说罢坐下来随手押了个大。
荷官眼花缭乱晃了一通,开:“六六三,十五点大。”
昝维收钱。
押了个小,荷官晃开:“四一一,六点小。”
昝维收钱。
……
上官就静静在旁边坐着,看昝维收钱,赌得也不大,一次两贯,足足赢了二十把,惹得附近的人纷纷跟着她下注。
她赢得风光,不禁笑得得意洋洋,然后与那些个赌徒一般,不但不死心,胃口反而更大,开始押和数,没想到手气极旺,竟一押即中,她转身拉了拉上官,道:“唐兄莫拘束,跟着我押,不会有错。”
上官不好推辞,一出手就是二十贯,二十贯就是二十锭银子,二十锭银子就是上官半个月的俸禄,跟着昝维押在十五点上。
昝维也是一惊,她自己就押五两,没想到上官出手阔绰,莫非这小狗儿有什么必胜的法子?
荷官手中骰盅早已停了,正要开碗,昝维因为怕上官输钱,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却是比之前任一局还要紧张。
开出的和数正是十五,上官一下子就出了名,一些笃信运气的赌棍纷纷跟风,不过这种戏剧性的场景却没再出现过。风流少年唐起赢了三百六十贯之后,每局只押四贯,一次押四个格子,但神奇的是,她总能押中一个,这样一局就赚十五贯,几回合下来,又是一笔不小的钱。
几个爱跟风的人已经跟上上官的步伐,她押什么他们就跟什么,可是两回合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输钱。一开始上官还一脸高深莫测,可是十几把之后,一开始赢的三百六十贯也被触动了,她开始沉不住气,对旁边的昝维说:“褚兄,这地方的人好生不讲规则,我买什么他们就跟什么,这气都给他们分走了。”
昝维作为上官的同谋,她一方面受她指示去押输钱的数目,一方面还要配合撤谎,另一方面还要在心里偷偷说她坏话。这么一想,她就哑然失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上官的肩膀:“唐老弟,这运气可分不走,它走到哪片,哪儿的人就跟着它沾光,输赢什么的你只能怨自己站错边,哪能怪别人呢?”
上官气呼呼坐下,四贯四贯往外输,输到最后三十贯,她想了一下,押了十贯出去。
结果自然是全输了出去。
昝维又不知道她卖什么关子了,看她这老僧入定的架势,莫非要悟出点绝世武功么?只可惜还没悟出点啥,大概就要输光了喂!
她还要继续,昝维一把拉住她,说:“输得差不多啦,留点明天吃饭吧。”
上官自是见好就收,见台阶就下的,因此带着二十贯钱回了十八铺子。楼下大堂里依然亮着灯火,有几个熟客坐在那。上官叫了一点小酒,和昝维坐在一起聊刚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