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画?峨眉三剑之一纪子画?无怪我觉得阁下十分眼熟,原来曾有一面之缘。”
昝维洋洋得意,道:“不错,掌门要找的东西,除开你二位之外,只有我见过,二位若不便离开蜀中,便交给我吧。”
师弟却道:“纪女侠如此热心,只怕……有甚么有求于我药王门吧?”
昝维哈哈大笑,道:“不错,我师父日前中了毒,请两位替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没有别的了?”
昝维道:“没有别的了,到时定当完璧归赵。”
褚掌门两兄弟自然是忙不迭地谢了。昝维与他们正要假客气一番,却有一名唐门弟子进来,看腰带是……刑堂的,这弟子进来之后便单独与唐三四低声说话。
上官耳目聪明,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弟子道:“地牢里有两个人醒了,起来便破口大骂,叫我们的人一顿好打,问他们是何门何派,开始嘴硬不说,后来又说是峨眉的。最后发现他们身上有药王门的信物,我听到乙师兄刚刚正要出来见药王门来客,特地来通报一声,问这二人如何处理。”
唐三四看看这边,见这一伙人相谈甚欢,便低声道:“打听清楚叫什么名字了么?”
“是,叫张景宏,罗景黎。”
“你把这两人带出来吧。”
这弟子应了,退了下去。唐三四插嘴问药王门下可有两弟子名叫张景宏罗景黎,褚掌门与师弟听后皆有不解,问道所谓何事。唐三四才道日前唐五七抓了许多江湖客,其中有两人如此自称。
褚掌门道:“我门下是有这两个弟子,他们说出外探望朋友,许久未归,不知如何却到了唐门?”
唐三四道:“我已经去请两位高足了,问问便知。”
少顷,张景宏罗景黎便被带到堂上,褚掌门出口问两人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上官认出张景宏便是当日给她脖子上来一刀的人。只听他说:“我俩去拜访旧友,孰料他兄弟被唐门扣下,久不归家,他上门找人数次都未果,因此我俩便乔装打扮偷跑进来救他兄弟,结果被抓了。”
唐三四问:“你们怎地自称是峨眉派人士?”
罗景黎道:“我们当然不能自称是药王门弟子啊……但一听说我们是峨眉弟子,掌刑的人便道‘人抓住了’,然后对我们百般毒打……”
上官与昝维方才面面相觑,上官道:“厉敏敏果然已经将消息传回唐门,他们歪打正着却替了我二人,真是……”
昝维点头道:“真是天助我也。”
上官没有说话,暗道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昝维道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于是问道:“鸽子传了什么消息回来?”
上官道:“上官越叫我去金陵。”
昝维笑道:“此番我又要扮成你的抱狗丫鬟了。”
上官摆手道:“不不不,你是峨眉纪子画这件事已经暴露了,你忘了吗?”
昝维想了想,没有回答,浅笑道:“那我们即刻启程吧。”
两人相顾傻笑,笑得目中无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看到本文快点写完=A=好了,本卷全部结束了,下一卷朱投依要回来啦!……然后走掉=。=好了好了,这个故事还有不久就要结束了
☆、城破 1
喀喇昆仑绵亘千里,伟岸犹如英雄勇士,南晴北阴,山脚百花盛开,山顶积雪百尺,危险重重,埋藏着无数秘密,和冒险家的尸骨。
喀喇昆仑有一万八千八百个山脚,有的遍布冰川风雪,有的全是陡峭断崖,有的却是四季如春,生机盎然。伊都坎便在这一万八千八百个山脚之中,受雪水滋养,水草丰美,四季如春,与世隔绝。
眼看夕阳便要落下,那曲先有点坐不住,弹走了许多音,朱投依停下来,问道:“那曲先,你怎么了?”
那曲先看着东南方道:“坡笃信怎么还不来叫我们吃饭?”
朱投依嗤笑道:“他不来叫,我们自己回去吃就是了,何必要等他来叫呢?”
那曲先撇撇嘴,道:“这便是‘暗约’。”
“‘暗约’是甚?”
那曲先道:“便是你不说我不说,但每天同一时间都做同一件事,好像约好一般。”
朱投依笑而不语,见吃草的那匹马忽然抬起头,耳朵动了动,朝着东南方,与那曲先一般的姿势。便道:“好了,他来了。”
那曲先扭回来,“你如何知道?”
朱投依并不说破,只道:“你等着吧。”她便继续盘腿养神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那曲先从山脊上撑着“蘑菇”一般的滑翔伞滑下来,那曲先注意到他的脸色与寻常大不一样,便问道:“你怎么了?从昨天起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坡笃信道,“我正在与心魔作斗争。”
那曲先道:“你说出来,我没准能帮你。”
坡笃信摇摇头,说:“走吧,银长老叫你们回去吃饭……她怎么了?今天没与你一起练习?”
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用的也不是汉话。
那曲先道:“她说最近心中不安,时时需要平复心绪,似乎有一套长老教的法门。”
坡笃信颇感兴趣,问道:“她怎么了?”
那曲先道:“她说她很想报仇,却不会武功,连法力也没了,十分痛苦。”
坡笃信点点头,大声道:“走吧,回去吃饭!不吃饭可不行!”
这话有点像是在安慰朱投依,也有点像是在劝慰自己。
朱投依睁开眼睛回了魂,起身上马,三人便同行往回疾驰。
晚间那曲先出来放水,竟然少有地看到从来没什么心事的坡笃信对月长叹。他悄悄摸到坡笃信背后,想吓他一跳,不想坡笃信先开口道:“我看见你了,那曲先。”
“你就不能当做被我吓到吗?”
坡笃信无奈地看着他。
那曲先问道:“你怎么了?从来没见你有过心事。”
坡笃信不置可否,道:“每个人都有心事,我当然会有。”
那曲先道:“不对,别人或许会在月下唱歌弹琴,你绝对不会,你这个大蠢牛只会睡觉。所以你到底遇到什么了?……等等我猜猜,你不会是爱上小朱了吧?”
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坡笃信,坡笃信正要反驳,那曲先啧啧有声道:“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我不信……啊,你刚刚从外面回来,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我说的对不对?”
坡笃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曲先笑道:“怎么样?我猜对了没?”
坡笃信道:“对,全对,你最聪明了。可是又怎么样?”
那曲先道:“你与小朱一样,不如直接去问问她怎么样。”
坡笃信模棱两可,那曲先也不急着回去睡觉,最后坡笃信投降道:“好吧好吧,来首曲子。”
那曲先欢天喜地回去拿他的坦普拉琴。
坦普拉亦即中原的琵琶,但颈长且细,腹凸且小,弹起来清脆悦耳亦可,铁马冰河亦可。那曲先手指纤细修长而白皙,月光下拨过琴弦,似有一层光晕。琴声柔和悦耳,那曲先缓缓开口道:“这是中原僧人做的曲子,名叫《普庵咒》,是小朱教我的,听说可驱散一切烦恼苦厄。其实自在非在,都在内心,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诚界。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