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其实月朗是很了解我的呢。”她认同了我的话。
这次换我不说话。
“月朗,你的心太软了,即使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也是会替我流泪的吧。”她说这话时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直觉上认为她是笑着说的。
“所以我会死在月朗不知道的地方,永远也不让你知道。”
“说这样的话干什么。”我皱起了眉头,什么要死要活的,不像她平时会讲的话。
“没有啦,只是随便说说。可能是因为离别在即,所以特别感慨。”
我开始猜测她到底是得罪了道上的哪位大哥。
“如果连你都要跑路才能解决问题的话,估计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在这里祝你一路平安吧。”
她那边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又听到她沉重的声音。
“月朗,如果我跑不掉被抓住了呢?”
她的语调里隐藏着一丝期待,仿佛希冀着有个王子可以从天而降将她救走。
“如果被抓住了……”我严肃地对她说,“记得不要跟他们说你认识我。”
“……”
上帝又没有承诺给每一位公主都配备一个王子,搞不好她老人家的另一半是只野兽,非但没有从天而降将她救走,还可怜兮兮的待在城堡里等着她去拯救。
“会问你这个问题是我的错。”她丧气地说。仿佛我刚才的回答多么的伤透人心。如果我再不安慰性地说上几句,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周阳,想开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很难说,只怕青山留不住。”
我大吃一惊。
“你得罪的到底是哪位英雄豪杰?”
“月朗你终于开始担心我了吗?”她开心问道。
“你说出来让我知道,我以后就可以避免和那号人物发生正面冲撞了。”
如果沉默代表生气,那她现在就正在生气中。
“周阳,你要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过了一阵子她才闷声闷气地说:“对方是个女中豪杰,连续打来十几通电话,催我回老家相亲。我下午就要坐车走了。”
“……”
我的手指刚要去摁那个通话结束的按键,那边就大声地叫喊了起来。
“月朗月朗,我还没说完啊!”
“你无不无聊?”虽然她没有浪费本小姐的话费,但却在浪费本小姐的时间。
“你不要以为我老妈的音波功是容易抵挡的,这次回老家我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的。万一我不幸进入了婚姻的坟墓,你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果断地结束了通话,把手机放回桌子上。
从那天之后的第二天起,我开始每天每天都接到她从老家那里打来的电话。
风雨不改,从未间断。
认识她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她不是这个城市的人。
我们隔了那么几百公里的距离,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消融在茫茫人海里,错身而过,再不相遇。
“快要过年了,我家忙得不可开交呢。”
回过神时,我发现刚才漏听了她说的一大段,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过年上。
今天是旧历年的十二月二十八日,家家户户“大洗”的日子。
“既然这样,你去忙吧,我也要出去了。”我看了看窗子外面,天气有点阴沉沉的,风也刮得异常凛冽,恐怕会下一场雨吧。
“月朗,明天我要和妈妈进村里面的外婆家,直到年初四后才出来,村里没有信号,应该不能够给你打电话了。”
“嗯,知道了。”其实她每次打电话来我都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头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我通常都是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听着,一不留神就分了心,她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通话很没有意思,我知道她也知道我没在用心听她说话,只是不解她为何还要持续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结束通话后,我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中国的那么多个节日里面,我最讨厌的就是过年。
因为别人的合家团圆对我来说是种讽刺。
刚开始的第一年,离了婚的爸爸妈妈还会在年三十的晚上到我租住的房子里和我一起吃团圆饭。
但第二年他们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只会在年三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第三年时,我把手机关了,清清静静的没受任何人骚扰。
原来只是转眼的光景,便是第四年了。
其实我真的应该很习惯了才对,毕竟已经独自度过了两个除夕的夜晚。
为什么……会以为今年会例外呢……?
夏月朗,你真是个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气真是热啊,让人心情烦躁,静不下来写文。(什么?谁说那是我用来拖文的借口???)
这一章写得平平淡淡的,因为那是篇过渡的章节,下一章的话会比较精彩……可能有些亲已经猜得到剧情的发展了,毕竟有点老套。
那么,我努力去了。
第九章 吻感
无论多么的抗拒,日子还是一天过一天。
走在街上,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息,商店超市里飘荡的都是迎春歌曲,女人和小孩身上穿的多是大红大紫的衣服。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相似的景貌,年年岁岁,没什么太多的不同。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广场,熟悉的环境……毫无新意。
也许,在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中,我应该去寻找别样的乐趣,才不至于虚度了大好年华。
经过街心公园的喷水池边时,风夹着浓重的水气扑面而来,让我不自觉地忆起那个使人安心的夜晚。
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当风卷着水雾落到我脸上时,我想起了她在黑暗中依旧阳光的笑颜。
我没有为自己的善感而惊讶,人在孤独的时候,都习惯胡思乱想。
环顾四周,都是陌生而淡漠的人群,那个曾经承诺会陪我一同向前走的人,远在千里之外。
想起希云在和男朋友回家过节前打来的电话,她说:月朗,南国真正寒冷的时候是在春天,不要错过了那个可以温暖你的人。
难得欧阳大商人说话语带玄机,只可惜我才疏学浅,未能参透。
身边不乏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朋友,为何当事人竟不知道,原来自己万千宠爱于一身。
看得见的,似乎什么都有,但真正能抓在手里的,却空无一物。
责备我不知足的人,看见的都是他们自己渴求的东西,真正于我所求的,他们漠不关心。
就这样呆呆的看了一阵行道树上新发的嫩芽,心底深处便莫名地涌起了某种陌生的激情。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让我心烦意乱的地方!
我冲进了市中心的火车站,掏出随身带着的十几块钱,买了一张北上的车票。
冷清清的车厢里,只有寥寥数人。我靠在窗口边上,默默地看着熟悉的城市离我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