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景双抱着他,又伸手去抱舒天心,欢快地尖叫。
而历岁寒与方文端面面相觑,刚才他们看到了什么?那掌力如有实质,仿佛至刚又至柔,绵延不绝,这是人力可以达到的境界?
景山青不过是挥挥手,举重若轻,并不费力的跟女儿开玩笑而已,他若是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又会强到什么地步?
方文端崇拜又好奇的目光已经不再停留在舒天心身上,而是看向景山青,心里寻思,怎么没听说过神医谷谷主的丈夫是如此了得的人物?
经历过当年之事的长辈们大多不愿意详细讲那些丢脸的往事,所以这些世家子弟对景山青的身份多半不清楚。
历岁寒却接触过朝廷记录的一些江湖相关的典籍,清楚景山青的身份。他翻看典籍的时候,曾经对中原武林的孱弱很是不屑,觉得中原武林八大门派四大世家以及数不清的中小门派竟然被苗疆一个并不算大的门派压的暗无天日,真是太怂了。
然而如今看到景山青的出手他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境界。这几乎是穷尽他的想象,也没想过武功能达到的境界了。内气外放竟然能做到如臂使指?
这边两个没见识的土包子正震惊自己的所见所闻,那边景双欢乐过了之后,又想起跟天业教一战,大家落荒而逃,最后师兄差点连命都没了的辛酸,抱着自己爹放声大哭。
景山青眉目原本都放松下来,忽然女儿大哭,他微怔,柔声安抚,“别怕,爹娘来了,为你和岳斌撑腰。”
舒天心看了痛哭的女儿一眼,开口,“不许哭,就这点出息?先带我去看看你师兄的手再说别的。一群神棍罢了,至于么?教你的那些本事只会用来恶作剧么?”
景双瘪着嘴抽抽噎噎地告状,“爹,你看娘她就知道训我。”
“好了好了,咱们先去看你师兄,然后再说找天业教麻烦的事好不,二宝?”
“二”这个字绝对是景双前半生跨不过去的那个坎,当年跟爹娘斗争了许久想改名,居然换来了“二宝”这个糗到家的小名。
听到她爹竟然当着她朋友面叫她小名,她双眉一扬就要炸毛。
景山青笑着安抚,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妻子,示意旁边的方文端继续带路。
最伤心的时候都过去了,此时只是见了爹娘觉得委屈想撒娇罢了,景双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嘟囔了两句,转头拉住历岁寒,说:“小寒,这是我爹娘。”
又转头对景山青和舒天心说:“这是我的朋友历岁寒,还有方文端也是我的朋友。”
凭景山青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历岁寒的内力练得是《出云心经》,自己这女儿,真是跟她娘当年一样大方啊,武功秘籍都是能随手送人的。
景山青微微笑着冲两位少年点了点头,很客套地赞了句,“果真都是年少有为。”
见识过景山青刚才展露的实力,两位少年都有些拘谨,谦虚而语无伦次的客气,然后在前面带路。
景山青便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人身上,这个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魔头满脸温柔地哄着一见面就闹矛盾的妻子女儿,一本正经地和稀泥。
这样的态度自然让双方都很不满,最后两人双双弃了他,景双挽着母亲的手,丢下一句,“爹你最没有原则了,真讨厌。”
景山青无奈地笑,随着他们一起进了客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迟了……
正文 31残缺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前行,看到在廊下发呆的秦岳斌。
“师父,二师父。”秦岳斌站起身,惊讶地看着走来的一家三口。
离开神医谷之后,因为知道了一些关于他身世的秘密,“认贼作父”这四个字一直是他心上压着的一道坎,多方求证,也找不到可以为景山青开脱的证据,他心里有过矛盾挣扎,对景山青的感情也越发复杂。
但是他从小被舒天心与景山青抚养长大,如今在他手指残了,一生中最惶恐无助的时候,乍见亲人,眼里不由自主地便泛起一层薄薄泪光。
他一贯少年老成,只有这一刻,他才像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舒天心拍了拍他的肩,“有师父在,什么都没关系。”
又觉得心疼,“到底受了多大委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开始哭鼻子了?”
人家一家人叙旧,方文端与历岁寒便十分有眼色地告辞了。
离开了客院,历岁寒觉得自己脚下发飘,仿佛踩在云端。
而方文端亦有些走神,迟疑地问历岁寒,“你说,刚才时不时景双串通了她爹一起来耍咱们?武功,怎么可能练到那个地步?”
他一直跟在方子白身边,自认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却真没见过有人内力可以那样运用的。
历岁寒很有优越感地瞥了方文端一眼,在心里默默揣摩被掌风扫到的感受。
两人梦游一样走到练武场,正碰上雷振生。
将刚才的情形一说,雷振生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呗。”
下午的时候少年们便找了个时间去拜访,正巧景山青无事。
少年们很热情,景山青有点无奈。
他一点架子也没有地向他们解释,“并非我敝帚自珍,只是你们应该听说过一力破十巧。当力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在技巧上难免就会疏忽。我实在没什么可以指点你们的。”
虽然如此拒绝,但他依然对面前三个少年叮嘱,“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打基础的时候,除了勤学苦练,没有什么别的正途。当力与巧只能取其一的时候,力为首选。因为技巧随着你们阅历的增长,自然而然便能积累,力却是一切巧的基础。这世上所有的获得,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脚踏实地得来的,才是自己的。”
方文端与历岁寒在练武方面都属于脚踏实地之人,自然不觉得这话如何。只是雷振生有些迷惑。
“技巧不重要么?”雷振生自小在习武方面便有天分,又有名师指导,虽然懒散,却已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这些天他与方文端切磋过很多次,方文端长于力,而他长于巧。此时听景山青轻视技巧,略有些不平。
景山青笑了笑,“两只鸡蛋相碰,力道、角度、位置这些技巧自然格外重要。可若是鸡蛋跟石头相碰,再多的技巧又有什么用呢?你们先把自己变成石头,再来研究那些技巧不迟。当然如果能两者兼顾,那是最好。”
三个少年若有所思。
景双挽着舒天心的手走过来,看到他们,“哎,你们都在这里啊。”
方文端说:“来请景伯父指点一二。”
“别费心机了,我爹不教人武功的。连我哥我师兄我们都是自学成才。”景双大大咧咧地摆手,“不过我娘可以指点你们医术。你们谁对学医有兴趣赶快来啊。”
她这话分明是说给历岁寒听的,雷振生微微挑了挑眉,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