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的垂下眸子,不敢再看对方,现在的他是绝对掩藏不住自己眼中的情绪的,“楼主喜欢,在下待会儿便给你送来。”
楼绝华疑惑道:“你来吊唁,竟然还带着酒?”
祈青笑笑,解释道:“楼主误会了,其实在下在司庄主死前就已经在涵源山庄了,此次前来是为了谈生意,要卖的酒水也带了一些,其中就有一瓶‘纯皇’,可惜,生意还未谈成,司庄主就被人杀害了。”说到这里,他惋惜的叹了口气。
“确实可惜!”楼绝华低叹,幽深的凤眸中飞快的闪过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曲大娘的‘纯皇’价值千金,你就这么送我?不怕亏本么?”
祈青难得笑的狡猾,这样的笑容让他眉宇间长年的郁气都消散不少,他笑道:“怎么就是白送了?楼主可是要付钱的,寒衣楼家大业大,不至于连这小小的千金都付不起吧?!品善坊小本经营,可禁不得赊账。”
“若连品善坊都只能称得上是小本经营的话,这世上就没什么大经营了。”楼绝华似笑非笑。
就在这时,楼绝华笑容微敛,在祈青疑惑的眼神中看向门外,一会儿之后,祈青就明白了原因,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逐渐清晰。
一身仆从打扮的人小跑着进了屋内,弯着腰跪在地上行礼道:“两位贵客,少庄主有请。”
楼绝华皱了皱眉,淡然道:“何事?”
“小人不知,少庄主只说有急事,请客人前去相商。”
祈青脸色沉郁,好不容易两人独处,气氛融洽,却偏偏在这时被人打断,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但他还是起身说道:“少庄主相邀,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咱们便去一趟吧?”
楼绝华没有反对,他一挥衣袖道:“你起来,带路。”
仆从点头,恭敬的带着两人向议事厅走去。
祈青看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黯芒,或许这样已经够了,他的时间并不多,能够在剩下的日子里常常看到他,能够如今日这般把酒言谈,已经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
☆、丁家
寒衣楼楼主当众宣布势要找出青羽杀手,将涵源庄庄主的死查个水落石出的第三天早上,安远镖局副总镖头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屋里,身边唯留一根青色的羽毛。
消息传出来后,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这是对寒衣楼的公然挑衅,等于是当众恶狠狠地打了楼绝华的脸面。
寒衣楼自建立以来就是武林圣地,地位崇高,何曾被人这般刻意无视过。而楼绝华更是当今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无论是敌人或是朋友,哪怕是厌恶嫉妒他的人面对他时都会有一种深刻的敬畏,绝不会在他面前放肆,如今被人这么毫不留情的当众挑衅,就算只是为了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号,他也绝不可能放过对方。
他或许是不在意这么一个名号的,但他身为寒衣楼楼主就绝对会承担起身上的责任,任何让寒衣楼声名受损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现在基本上整个江湖上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若不能找出青羽杀手的话,寒衣楼的地位或许不会动摇,但在武林中的威信绝对会受到打击,这是他不乐意看到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杀人案了,更是对天下第一高手,对武林圣地寒衣楼的公然挑战。
所有的知道这个消息的江湖人无不认为那个行踪神秘的青羽杀手当真是疯了,否则怎会公开得罪寒衣楼?要知道自寒衣楼建立至今已经是江湖上的神话,无数人敬仰崇拜,尊之若神!与他作对便是与整个武林正道为敌。
也有人猜测,青羽杀手的背后或许另有乾坤,不然的话一个人的武力再高,胆量再大,也不可能有那个能耐敢与整个江湖正道为敌。涵源庄庄主的死与蛊毒有关,那么他的背后是不是有南疆的枫火教的影子?而这一连串的暗杀事件就是针对寒衣楼的一个阴谋?
就在无数人纷纷猜测之际,楼绝华一行人已经抵达安远镖局。在详细的检查过死者的尸体后,便被总镖头丁一铁迎进了自己的府邸。
这件事情在江湖上所传甚广,瞧热闹的也多,安远镖局已经陆陆续续的聚集了很多人,原本只是一个勉强算的上二流的镖局前所未有的喧闹了起来。
安远镖局的总镖头是一个年过半百,身形健硕的老者,此时的他虽然看起来精神尚好,但眉宇间却泄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这几日来他要忙着操办丧事,还要安排从各地而来的江湖人士,半点空闲都没有,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何况他年事已高。值得庆幸的是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安远镖局的少主丁小成性子沉稳,文武双全,是丁一铁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眉目稳重的青年或拱手施礼,或点头招呼,或说笑一二,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忽然他眼光一瞟,看到人群中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略带歉意的与面前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穿过人群拎起那个躲躲闪闪的人影。
对方显然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他的屁股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毫不费力地将重量并不轻的少年夹在腋下,熟练地动作可以看出他经常做这样的事情,然后走到一个略显偏僻的角落放下,少年刚一落地,便捂着屁股跳离他三步远,看着对方抱着双臂,一脸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虚张声势龇牙咧嘴的说道:“你......你做什么?不要过来!”
青年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但他也真的没有过去,而是斜倚着背后的墙壁,神情高深莫测的说道:“说吧,来这里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啊,”少年圆溜溜的眼睛四下乱瞟,“就是房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信你才有鬼了!”青年嗤之以鼻,“丁小雨在做什么?怎么就没看住你!”
少年一下子跳了起来,囔囔道:“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要她总是看着我,就连出个房门都要偷偷摸摸。”
青年冷哼:“谁让你一天到晚总是闯祸。”
少年嚣张的气焰一下子低了下来,心虚的说道:“哪有,也没有总是闯祸嘛,偶尔一次而已。”
青年皱眉低哼:“现在特殊时期,不少江湖同道前来丁府,家里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要给我添乱,否则我饶不了你。”
少年低着脑袋,委屈的说道:“可是我呆在房里真的很闷嘛,难道这些人一天不走,你就一天将我关在房里不成?”
青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摸着下巴左右为难,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虽然平时总是烦他,但他最疼的也是他,终归还是舍不得他难受的。
少年的声音更加的可怜了:“大哥,你就让我玩一会儿吧,我保证绝对绝对不闯祸,要不然任你处罚好不好?”
青年叹了口气,终于妥协,他摸着少年漆黑的发顶,道“保证不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