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安晴想着女儿昨日在大雪天里奔波一日,肯定是受了风寒,吃这个也是管用的。
她却并不知道女儿还被郑大勇威胁恐吓一番,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顾昕慈到底心中害怕不安,这病就显得有些来势汹汹了。
顾长生走到西屋,见顾弘毅也红着眼睛在院中不停来回踱步,张口便问:“你姐姐受了风寒?”
顾弘毅听到父亲的声音,似乎找到了支撑,他看着父亲眨了眨眼睛,泪水终于一落而下。
“爹……”他一边哭着一边叫着父亲,一边走过去把他扶到西屋门边。
“爹,”顾弘毅默默流着眼泪,低声道,“我看到姐姐手腕上有一圈淤痕,像是被人用力拉扯……爹,姐姐她……”
听了儿子的话,顾长生面色铁青起来,昨日顾昕慈从外面回来举止问答都与往日一样,家里的三个人都没注意到她在外面出过事情,如果不是她突然病了,想必家里三个人一辈子不会知晓这件事。
顾长生只觉得心中一阵愧疚难过,都是他没有用,才让年少的女儿为家里奔波,在外面受种种委屈。
想到这里,高壮的汉子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他安抚似地摸了摸儿子软软的头发,这才说:“你先去厨房给你姐姐打些热水来,再去换一身厚棉袄。”
顾弘毅马上应了,待把父亲搀扶进西屋,才转身跑开。
这会儿外面天色已经大量,西屋里也十分明亮,顾长生走到顾昕慈炕边,见儿子已经帮姐姐穿好了袄裙,身上也压好了被子,这才微微放心。
等他再去看女儿面色,一颗心却又提了上来。
顾昕慈满面潮红,额头上也都是汗水,她紧紧闭着眼睛,眉头也死死锁着,似乎正在做着可怖的梦。
她表情那样纠结害怕,叫顾长生心中难受到了极点。
顾弘毅很快就端进了热水和帕子,顾长生仔细帮女儿擦干净额头的汗,转身对儿子说:“毅哥,你去请辛大夫过来,记得穿厚实些。”
“好。”顾弘毅飞快答完,立马跑了出去。
顾长生半坐在炕边,他已经给女儿喂了一颗药丸,还时不时帮顾昕慈擦着额头的汗水,却觉得她睡得越发不安稳。
他心里急得不行,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只能不停对女儿念叨:“囡囡,你要好起来,爹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手腕很不舒服,我写的有点慢,见谅QAQ
下次更新是周四~
☆、023巧机缘
虽说章安晴重病缠身,顾长生腿脚受伤不灵便,但顾家的一双儿女却一直都很结实。
章安晴怀顾弘毅的时候身体就不大好,生的时候还难产,但是这个生下来瘦弱干巴的孩子却是健健康康长大,顾弘毅看起来跟个文弱书童似地瘦高,小身板倒是很能抗,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
顾昕慈小时候家里境况好些,吃穿用度也从不差,即使后来那些年辛苦,也一直没病没灾地长到二九之年。
所以这一次顾昕慈病了,顾长生才这样焦急慌张,生怕女儿有个万一。
顾长生觉得,他坐在女儿炕边看她痛苦难受,自己似也更痛、更慌、更难熬。
村中这个时候正热闹,去地里或者窑坊上工的汉子三五成群打着招呼,农家院里的妇人们则操着大嗓门训斥顽皮的孩儿,如果遇到风大的天时,认真听的话还能听到风吹竹林的沙沙声。
可是这一日,顾长生却发觉自己只能听到屋外落雪的声音。
风带着雪花打着滚翻转,然后又轻轻飘落进雪地里,转眼之间,天地之间只剩一片素白颜色。
顾长生守在顾昕慈炕边,时不时给她擦擦额头的汗水,然后便一直念叨女儿的乳名。
“囡囡,囡囡,你要快点好起来。”顾长生低声说着。
回应他的,却只有顾昕慈紧锁的眉头。
“爹,辛大夫来了!”顾弘毅洪亮的叫声打破了这个农家院的安静,顾长生猛地抬起头,拖着腿快步走到门边。
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自己小儿子拽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从他家门跑进来,老大夫年纪大了,地又不好走,愣是被他拽得步履蹒跚。
顾长生心里也同样十分焦急,却还是训斥了小儿子一声:“毅哥,快放开辛大夫,怎地这般没礼数。”
他说话的功夫,顾弘毅和那老大夫已经进了西屋,老大夫倒也仁心仁术,还未等喘口气歇歇脚,便直接让顾长生把顾昕慈的手腕露出来。
农村人也不那么讲究,老大夫年纪都能当顾昕慈的爷爷了,当下二话不说直接站在炕边诊起脉来。
顾长生见状,赶忙招呼儿子去搬了把凳子,又热了一壶茶水来,这才消停地站在老大夫边上。
辛大夫瞧病十分仔细,他看了看顾昕慈的面容,又细细摸了脉,好半天才松开了手。
“辛大夫,坐下喝口水吧。”顾长生说罢扶着辛大夫坐下,又把倒好的温茶放入辛大夫手中。
辛大夫伸手接过茶,却并没有喝,只放在手里温着。他面色不是太好,额头上还有刚才跑出来的汗水,顾长生和顾弘毅看了心中越发紧张,生怕顾昕慈有个什么不好。
辛大夫是青叶村的老大夫了,虽说比不上姚金堂行医世家的手艺,但村人们的大病小病磕磕碰碰可都是找他看,这青叶村中但凡有人生病,找辛大夫多半能瞧好,实在不行的他才劝说去县治。
因着章安晴病重在床,这顾家辛大夫也是常来的,与他们家的大人孩子都很熟悉。
要是在别人家里他说话还顾虑三分,可这事情落到顾昕慈身上,他便想也没想直说了:“长生,我也算是看着你和你家昕娘长大,其他的话也不多讲,我直白跟你说,昕娘这是受了风寒,不仅寒气入体,还受了惊吓,这才发起热来。”
顾家的情况满青叶村的人都知道,辛老大夫治病救人一辈子,看多了生离死别的事情,对顾昕慈这般年轻女儿撑起一个家的行为是十分赞赏的,这顾昕慈心地良善,努力坚韧,在他看来青叶村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优秀的姑娘来。
他不赞同那些整日嚼舌头的人乱说话,却也莫可奈何,只能平日里尽量少收些药钱,给这个家减轻些负担。
这会儿见顾昕慈不好,他心中也不好受,便直说了。
其实顾昕慈这一病,不单单是她昨日受了寒,还因常年劳累都早已积攒在身体里,又偏巧被郑大勇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才爆发出来。
要说这风寒也并不是大病,但顾昕慈一直到这个时候都未醒过来,倒也有些凶险了。
辛大夫说完叹了口气,顾长生一颗心悬得更高,他忙说:“辛叔,要吃什么药您直说哩,昕娘可万万不能有事。”
顾弘毅见辛大夫脸上十分沉重,显然是顾昕慈身体不大好了,他从小都生活在母亲重病的阴影里,这会儿心里难免害怕起来,生怕姐姐有个万一,一双眼睛顿时蓄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