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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换一具新身体(199)

解临渊从没想过陆捌会说这样的话,然而不等他反驳,就听陆捌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你不自由,你好像被束缚了,被爱裹挟了。你甚至要为了小虎回到那个,”

他闭上眼:“——噩梦般的地方。”

“别说了。”解临渊打断他,呼吸也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我没有你那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陆捌见解临渊隐隐有动怒的倾向,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和你同样身为Z系列半机械体,设身处地,产生了几分共情而已。”

“陆捌,你对北营地是畏惧,而我只是单纯的厌恶,我讨厌那个地方,但不至于不敢踏足,但你,陆捌,你完全被它打倒了。”解临渊认真地说,“北营地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可怕。别被你日复一日虚构的敌人打倒了,你不可能剩下这二十年都活在北营地的阴影里。”

“……”

……

安抚过听到他要回北营地结果比他还焦虑的陆捌,解临渊离开变异者老巢,然后就发现……戊寅不说话了。

聒噪的小寄生虫全程安静无声,解临渊困惑地哄了两句,甚至怀疑戊寅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小寅?怎么了?”知心大哥开解完陆捌又得来开解戊寅。

仍旧是没有得到回应。

解临渊皱着眉推开洋房内戊寅房间的大门,里面坐在床上沉思的男人瞬间蜷起双腿,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副遭遇劫匪闯门的小媳妇样,解临渊用头发丝判断都知道这位是癸酉:“打扰了。”

说罢他就无情地关上了门。

“戊寅?”解临渊再次尝试着呼唤。

他倏然发现一个可怖的情况,如果哪一天戊寅选择消失,他甚至没有任何手段去挽留他。

解临渊左手不受控制地用力,骤然捏碎了铝合金的窗檐,他倏地惊醒,转过头,通过窗户看到了后花园里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双头犬殿下。

“……”解临渊想到了办法,他掀窗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吓得金毛和边牧同时抬头,绷直了耳朵和尾巴,解临渊二话不说将手搭上了殿下的后颈,瞬间听到了一连串的国骂。

金毛——煞笔吧!吓死狗了

边牧——你在做什么啊?吓狗很好玩吗?

“你们主人不见了。”解临渊说,“我找找他。”

金毛——来花园找他?他是被埋土里了吗?

边牧听到戊寅不见之后就不停地在解临渊身上嗅闻,接着还用看破一切但给你面子不说破的眼神望着解临渊。

“好的,我知道了。”解临渊分别揉揉狗哥俩的脑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锁好门,后仰躺到床上,目光落在天花板斑驳的花纹间,“戊寅,别生气了……”

“没生气。”戊寅终于出了声,在解临渊的脑海中,声音有些沉闷。

“没生气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在生气。”

解临渊忍俊不禁:“在气什么,气陆捌?他是以己度人,把他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所以才发出那样的感慨。你也能感觉到他非常恐惧北营地,所以回到北营地对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忍耐的事情。但我不一样,我还期待着回去遇到老熟人,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看他们气得要死还那我没办法的样子。”

“……我没生他的气。”戊寅说。

“那就是生我的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做错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解临渊,“那你既不是气陆捌,也不是气我,那还能生谁的气?你总不能……在生自己的气吧?”

“……”

解临渊惊恐地紧紧闭上了嘴巴。

“……”

第128章

“不至于吧戊寅,”解临渊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你别跟我说你是气什么:没有照顾到我的情绪,只顾忌着自己的事情,没发现我抵触北营地,忽略了我,所以为此感到内疚了?不会吧,这不可能是你的心理想法吧,戊寅?”

他用略带夸张和欢快的语气将自己真实想法讲了出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戊寅的情绪低落:“天哪,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戊寅吗?”

“……”戊寅忍无可忍地打断他,“闭嘴。”

解临渊从善如流地收声,安安静静地等待戊寅调整好情绪。

过了好半晌,戊寅才在他脑海中缓缓叹了一口气,百般不情愿地开了口,“我确实是在生我的气……气我这个人,真是俗不可耐。”

“俗不可耐?”绕是解临渊见多识广,都没想到过有一天‘俗’这个字眼会用来形容戊寅,相反,‘清新脱俗’才是他惯常用来描述戊寅性格的成语,虽然是带着调侃和贬义的。

一只至今还让人搞不清底细的不明实验生物,和灾厄污染这场全球性浩劫有关联,精致完美的容貌,独树一帜的性格也是无人能模仿,就这样一个堪称独一无二的家伙居然会说自己庸俗得令人受不了?

“嗯。”戊寅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特别,和别人不一样。”

“确实。”解临渊发自肺腑地评价道,“我也这么觉得。”

戊寅怨念的嗓音再次响起:“不,一点也不,原来我终究也只是个俗人而已。”

“你到底怎么俗了?”解临渊不明白戊寅怎么就突然emo了。

“……”戊寅大概也是觉得他目前悲春伤秋的小情绪有点矫情,难以启齿,沉默许久,直到解临渊再一次询问才咬着后槽牙,破罐破摔又怯怯地小声问,“你自由吗?”

“我自由啊!”解临渊不过脑子地大声回答,“我自由得很,我自由惨了,我每天都非常自由。”

戊寅:“……”

戊寅严肃道:“认真一点,跟你走心呢。”

解临渊是真没想到陆捌的一通情感输出没有乱他的道心,反而把水泥大心脏的戊寅给整破防了,他收起嬉皮笑脸,也随之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戊寅,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你觉得陆捌说得很对?”

“……”

“你觉得我被你束缚了,为了你在做非我意志的事情,所以你认为我不自由。”解临渊说着自己都有点想笑,没想到戊寅竟然没有反驳,而且还认真地说,“你很在乎‘自由’。”

解临渊嗯了一声,接着就无所谓地问:“我很在乎自由,那你要放我自由吗?”

“……”

听到戊寅沉默,解临渊眉间舒展开来,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语气狎昵:“所以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承认吧戊寅,你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不管我到底是什么想法,你都一定会我行我素地把我绑在你身边,做你的……生活助理?”

虽然他口中的戊寅完全是蛮不讲理又自私自利的暴君,但偏偏描述这一切的时候,解临渊的口吻竟是有几分乐在其中。

不管是谁来评价这两人之间的感情,都只能说一句破锅配烂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