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这场展出同样也是乔清许的亮相秀。
在这样一件震惊业内的大事件中,他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只要这件汝瓷被人们提起,他就必定会出现在背景中,因为是他协助了这件珍贵的文物回国。
“大家好,我是乔清许,一名热爱瓷器的拍卖师。”
两束灯光从天花板上打下来,一束照着玻璃柜里的汝瓷,一束照着娓娓道来的乔清许,两者的气质都是淡雅含蓄,光是立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眼球。
一旁的何止念对姬文川说:“姬老板真是捡到宝了啊。”
姬文川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乔清许身上,淡淡问道:“你说哪一个?”
正常人都会理解为是捡到了汝瓷这件宝贝,但在姬文川眼里,宝贝显然不止这一个。
“得,”黄乐安接话道,“您就别来羡煞我们了,这种好事都能让您遇到,只能说我们就没那个命。”
姬文川笑了笑,谦虚道:“黄老板哪里的话。”
致辞的环节结束后,在场的人们走动了起来。
乔清许是这场展览的移动焦点,完全没时间回到姬文川身边,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拉着交谈。
应酬完一波接着一波,乔清许也数不清握了多少人的手。而就在他身边终于清净下来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少得意。”
转头看去,只见陶羽趁着没人走了过来。
邀请函名单是乔清许过目过的,他知道陶国勇一家会出席。
“我干爹离开你只是时间问题,你现在有多得意,以后就有多狼狈。”陶羽比乔清许略矮一些,只能抬着下巴看人。
不过乔清许相信,就算陶羽比他高,也会鼻孔冲天地跟他说话。
是时一个熟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乔清许对陶羽扔下一句“寒假作业写完了吗?”,接着朝那人迎了过去:“宋姐。”
来人是锦城电视台的主持人宋岚,之前录《去伪存真》的时候,两人有过交集。
“小乔总,好久不见啊。”宋岚伸出手来跟乔清许握了握手。
“好久不见。”乔清许用余光瞥了眼气得不行的陶羽,毫不意外找姬文川告状去了。
“你接下来有时间吗?”宋岚问道,“我们台想给你做一期专访,讲这件汝瓷回国的经历,你看可以吗?”
乔清许有些意外:“这应该姬先生去讲吧?”
抬起视线看向姬文川的方向,只见姬文川正好也在看这边,他朝乔清许笑了笑,似乎根本没听陶羽在说些什么。
“我刚才问了他,他的意思是让你去。”宋岚说,“我听说你平时还在做一些反诈宣传的视频,这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原来如此。
姬文川是把上电视的机会让给了他。
乔清许没必要拒绝,点了点头说:“好。”
临近中午,大部分宾客移步去了锦城酒店的宴会厅。
姬文川是主人,自然也去了那边,而乔清许则是留在博物馆里招呼晚到的客人。
展厅里渐渐冷清了下来,紧绷的状态终于得以放松。
乔清许来到展柜边,想跟这只汝瓷单独待一会儿,而就在这时,一个他以为不会来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真是出息了。”杨建章说。
展厅里光线很暗,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真切,像是加上了一层陌生人滤镜。
不过事到如今,对于乔清许来说,他们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与陌生人无异。
“杨彦呢?”乔清许问,“他怎么没来?”
“没空。”杨建章言简意赅地说。
乔清许猜到了杨彦为什么不会来,多半是不想看到他和姬文川。
他原以为杨建章也不会来,毕竟这是他出风头的场子,没想到杨建章比他想象中要硬气一些。
“这件汝瓷花了多少钱?”杨建章扬了扬下巴,指着展柜里的香炉问,“两亿?还是三亿?”
“一亿出头的样子。”乔清许说。
“呵。”杨建章笑了一声,“日本人是傻的吗?别卖了个赝品给你们。”
乔清许倒也不恼,随意挥手指了一圈展厅,说:“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看看它的来历。”
杨建淡淡扫了一眼,显然不怎么感兴趣:“说起来,当初还是我鼓励你去找姬文川,你能有今天,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
几句话聊下来,乔清许算是发现了,杨建章今天过来,就是来让他不痛快。
但是他主动邀请的杨建章,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沉不住气?
“有道理。”乔清许不甚在意地附和道,“您那提议确实很好,不然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
杨建章又说:“你去去伪存真也是我介绍,要不是因为我,你的视频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看。”
“的确。”乔清许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么看来,杨叔您真是我的福星。”
见乔清许就跟棉花一样毫不受力,杨建章倒先有些沉不住气,脸色黑了几分,说:“我看你去国外别的没学,倒是把老祖宗的廉耻给丢了。靠身体上位竟然都不以为耻,你爸要是知道他教出这种儿子,怕是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平静的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乔清许不由皱了皱眉,杨建章说什么都无所谓,但他偏偏提到了乔必忠。
在乔清许这里,乔必忠就是底线,他不会容忍任何人说他爸一句不好。
“杨建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乔清许收起了表面客套,声音冷了下来,“叫你一声杨叔是给你脸,你真当你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杨建章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但凡你来早一点,在这里逛一逛,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你当全世界就你清醒,看出了我是靠身体上位,其他人都看不出来?别傻了,因为其他人都知道我不是,也就你还这么想,竟然还觉得能替我爸教育我,你算哪根葱?”
“你!乔清许!”杨建章拔高了音量,“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什么?”乔清许偏过脑袋,将耳朵靠近杨建章,“你说‘尊’是为老不尊的‘尊’?”
“行啊你!”杨建章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既然你这么厉害,也别来福至了,我们这所小庙哪容得下你这尊大佛?”
咨询律师后,杨建章发现福至的股份大头在他手上,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踢走乔清许,把福至据为己有。
而他之所以没这么做,一是怕外人说闲话,二是乔清许能为福至带来业绩,他自然乐享其成。
但现在看来,人肯定是留不得了。
“说起来,”乔清许放缓了语速,“你之前不是想给拍卖行改名吗?”
杨建章警觉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你改吧。”乔清许说,“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改。”
“你想重新注册福至拍卖行?”杨建章的反应倒是很快,倏地皱起了眉头,“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