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埋在他的肩膀,仿佛哀求一样,“孟弗渊……”
孟弗渊终于接管主动权,那吻落在她的耳廓上,温柔的声音简直有两分无辜,“不是你想要的?”
陈清雾发不出声音。
孟弗渊在她耳边笑了一声,安抚一般的,“好了。”
并不是。这句安抚只是他故意放松她戒备的烟雾弹,后续的行动,简直是想直接地摧毁她,要看着她在他之上的宫殿,一层层地崩塌瓦解。
他成功了。
被孟弗渊紧紧搂住的时候,陈清雾颤抖得不成样子,呼吸急促,心脏也仿佛过速,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样。
孟弗渊拿过沙发上的薄毯裹住她,温柔地轻吻她的面颊,好像是在安抚差一点溺水的人。
她在温暖和氧气里,逐渐平复。
孟弗渊抱着她,忽然倾身,展臂从桌上拿了一粒奶糖,拨开糖衣,塞进她的嘴里。
“……我没有低血糖。”陈清雾咬着糖果,含糊道。
“我知道。”孟弗渊笑说,“奖励好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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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自然不许放烟花,但临近凌晨,两人还是转移到了阳台上去看夜景。
陈清雾穿得很暖,一点不害怕感冒。
喝啤酒仿佛开始变成一种固定的习惯。
陈清雾捏着易拉罐,与孟弗渊手里的碰了一下,“我今天好开心。”
孟弗渊看着她。
“我以前总是把结婚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但其实对于未来没有清晰的构想,也不真正觉得……祁然是那个可以构建未来的人。他可能可以属于任何东西,但一定不属于世俗的生活。”陈清雾趴着栏杆,转头看他,“今天我知道了,我想要的未来大概是什么样的。”
孟弗渊心口泛起热意,“谢谢你这么褒奖我。”
陈清雾正要说话,忽听楼底下,有人在倒计时。
十、九、八、七……
三、二、一。
“新年快乐。”
他们同时说道,又同时地笑出声。
这个夜晚,是恋人的眼睛。
第45章
后面七天, 陈清雾和孟弗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寓里度过。
偶尔出门采买物资,在咖啡馆消磨时间, 或者单纯地去河边晒一晒太阳。
过着一种仿佛穴居冬眠的生活。
这应当是陈清雾过得最自在的一个春节,不必走亲访友,串门拜年。
即便不事生产, 也无需感到焦虑。
家里不是没来过电话,但聊了两句,对面就气得挂断了。
不过陈清雾发给廖书曼的红包,她还是收了。
至于孟弗渊,不论孟成庸和祁琳如何软硬兼施,他都四两拨千斤地应对。
不在眼前,言语的杀伤力有限, 电话一挂断就再无影响。
自在日子总是过分短暂。
初八,孟弗渊公司复工,陈清雾的工作室也将结束春歇,恢复经营。
上午, 孟弗渊开车将陈清雾送到工作室之后,便准备回南城一趟, 一来跟SE的陆总吃个饭联络感情,二来去寺里还愿,三来将她的皮卡车开回东城。
孟弗渊计划尽量当天来回,但陈清雾让他别着急,多待一天也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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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弗渊下午两点抵达南城, 自己随意吃了一顿简餐, 先行去往陈家。
去之前,给廖书曼发过消息, 廖书曼说她那时候人不在家,让他自己去取车就行。
到了陈家,孟弗渊叩门,给前来应门的保姆递上代为传递的拜年礼品,正准备去取车,忽听客厅里传来脚步声。
廖书曼穿戴齐整,手里拿着包,似正要出门。
孟弗渊立即出声打招呼。
廖书曼点了点头,“刚到?”
“是的。准备开清雾的车去一趟郊区。”
“给你爷爷奶奶拜年?”
孟弗渊点头。
“清雾最近怎么样?”
“她很开心。阿姨您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她倒也不是多需要操心的小孩。”廖书曼淡淡地说,“只是还年轻,气性一上来就觉得自己对抗的是全世界。”
“我倒是觉得,还能有这份纯粹的孤勇很难得。”
“所以你就陪着她一起闹?”廖书曼扫他一眼,“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不稳重的孩子。”
“抱歉。我知道两家往后很难再来往,但对我而言,还是清雾更重要。”
“但愿你十年、二十年以后还能记得这份初心。”
“我会的。”
廖书曼有些恍惚。孟弗渊的语气并无指天发誓的隆重,平淡得好似阐释一条不可推翻的基础定理,但因此反倒显得可信。
廖书曼不再说什么,捋了捋羊绒披肩准备出门,临行前淡淡地说:“你盯着她好好吃饭,别一忙起来饭就忘了吃。还有,让她把那个破烟戒了,本来身体底子就不好,以后年纪轻轻得一身的癌。”
孟弗渊几分怔然,点了点头。
取了车,驶往爷爷奶奶的住处。
两位老人住在郊区。
他们不喜欢城市的车水马龙,退休以后就在郊区租了个带院子和田地的平房,白天料理菜地,晚上一个看书,一个听戏,因为不需过多操心,身体都还健朗。
今日出了太阳,二老都在院子里晒太阳。
孟奶奶的手机上,孟祁然帮她下载了有声APP,还教了她怎么连接蓝牙音响,这会儿音响里正在播《玉簪记》。
孟爷爷手里拿着一本直排线装书,戴着老花镜逐字点阅。
车停在路边,孟弗渊走进院里,笑说:“太阳底下看书伤眼睛。”
两位老人立马抬头望去,惊喜道:“弗渊!”
孟弗渊递了礼品,孟爷爷给他搬了张椅子,让他也在院子里坐下。说是坐一坐就走,但是也阻止不了奶奶又是拿零食水果又是沏茶。
忙碌了一阵,孟奶奶好歹是被孟弗渊劝着坐下了。
话题自然绕不开孟弗渊和陈清雾这一回的事。
孟爷爷说:“过年亲戚朋友没见到你人影,你爸爸糊弄他们,说你出国考察去了。”
“目前就家里人知道?”
“依他们的性格,哪可能主动往外说。”
孟弗渊打量两位老人,“你们不反对?”
“都是要死的人了,管得了那么多。”
孟弗渊笑说:“您别说这种犯忌讳的话,你们一定长命百岁。”
孟奶奶拿了橙子,预备剥给孟弗渊吃,孟弗渊接了过去,自己来剥。
“弗渊……”孟奶奶望着孟弗渊,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你爸年轻时候的事,你是不是……其实都知道。”
“嗯。”孟弗渊语气分外平淡。
“我们不是没后悔过。”奶奶叹声气,“早知道当年就让你爸跟那个姑娘在一起算了,也牵不出后面这么多事。”
孟弗渊没有作声。
“你爸爸这个性格,一辈子只晓得顺流而下。他当年的悲剧,非要在小孩身上再演一遍才甘心。”
“我是我,他是他。”孟弗渊平声说。
“后面你们准备怎么办?”孟爷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