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奴才在!”
“苏氏女的功劳先记着,待襄王凯旋,届时一道封赏。”
“是。”魏德忠心里暗暗震惊,居然跟襄王凯旋一道赏,这个苏氏女还真是能耐。
他讨巧道:“要奴才说,陆大人和苏氏女真是天造地设般配,两人本事都不小。”
“你这话说到朕的心坎里了。”皇上指着他笑:“这对夫妇是干打家劫舍的好手,去年把东京城搜刮一遍,现在去了燕山府,燕山府的乡绅和粮商们也被刮得干干净净。”
闻言,殿内众人皆笑起来。
“皇上慧眼识珠,当初钦点陆大人做状元,后又命陆大人做粮官总领,而今陆大人果真不负君恩,有一百三十万石粮草在前,何愁襄王不胜?”
这才是皇上真正想听的话,也是他之所以得意的地方。
陆安荀是他亲自提拔起来的人,简直一个顶十个。这次襄王若能大胜,乃他用人高明之功绩。
“传朕的令,”皇上道:“赏赐边关将士们百羊宴,预祝此战得胜。”
“皇上圣明!”众人跪下:“此战襄王必胜!”
.
东宫。
刚荣升为太子的二皇子自然也听到了消息,他心情复杂。
一来陆安荀如此得圣心,却并非他的人。二来他即希望襄王打胜仗,却又不想他那么顺遂。
至少,襄王的风头不能越过他去。
幕僚们常年揣测主子心情,当然也明白太子的想法。
一人道:“易州开战也有月余,这月余我朝与辽各有胜负,看来这场仗还得再打些时日。”
“可打仗越往后,打的不是策略,而是军心,是粮草。”又一人道:“粮草足够,军心不乱。陆安荀一举筹够一百三十万石粮,也算是给了襄王足够的底气。”
“不见得,耶律泓恐怕还有后招。”
“管他什么后招,打仗是襄王的事,与我们无干,与殿下也无干。”其中一人开口:“襄王这一仗无论成败,于我们都有利。”
具体利为何,众人心里清楚。败,襄王则大势必去。胜,将来太子登基外无强敌。
“可若襄王大胜归来,往后在朝中的势力就不简单了。”
“这有何难?那就让他打胜仗回不来就是。”
闻言,众人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地笑了。
门外,杜文卿安静地等在那,不动声色将这些话听入耳中。
过了会,里头的人议散出门,瞧见他,皆愣了下。
但也只是愣了下,并未多想。有人甚至还对他作了一揖,客气寒暄:“杜大人又来见殿下了?”
“下官有事禀报。”
“杜大人近日办事很是尽心啊,想来过不久就能高升,本官在此提前恭贺了。”
“多谢。”杜文卿拱手。
二皇子当太子虽势在必行,可这势也仰赖杜文卿出了不少力。尤其是前太子残余势力,几乎在杜文卿的相助下收拾得干干净净,眼下整个朝堂几乎全在新太子掌控中。
太子对杜文卿很满意,这些日更是有将杜文卿当心腹的架势,使得其他幕僚对杜文卿渐渐客气起来,有些还明里暗里巴结。
不过杜文卿很会做人,不论何人何事,皆一副低调谦虚姿态,使得往回嫉妒或看他不顺眼之人也很快接纳了他。
这会儿,几个官员跟杜文卿简单寒暄后,陆续告辞离去。
没多久里头有人出来:“杜大人,殿下喊您进去。”
“是。”杜文卿应声。
杜文卿抬脚跨进门槛,只是进了殿内并未见到人,而听见从内室里传来些咳嗽声。
还有女子温柔小意安抚之言。
“殿下服药已多日,怎么还不见好?整日这般咳,铁人也受不住。”
“无碍,今日你又做了什么东西?”
“灵儿熬了些滋补的汤,近日殿下庶务劳累,又感染风寒,灵儿真是心疼死了。”
这声音娇滴婉转,听得人骨头酥麻。
果真,太子咳了会,轻笑道:“你个口是心非的小蹄子,若真心疼,又怎夜里缠孤缠到三更不让睡?”
“这哪能怪灵儿,分明是殿下龙精虎猛食髓知味,灵儿还能如何?当然只能奉陪。”
这话颇得太子之意,当即勾着人低声调戏了两句:“牙尖嘴利的小东西,等着,孤今晚好生教训教训你。”
“殿下坏死了!惯会欺负灵儿。殿下还是快喝汤吧,不然该凉了。”
“近日觉得腻,孤没胃口。”
“可灵儿熬了两个时辰呢,为了熬药,还不慎烫着了手。”
“哪烫着了,快让孤看看。”
话落,里头传来一阵暧昧的嬉闹,听得殿内的侍女们面红耳赤。
杜文卿也听见了,他却始终垂着眼,面无异样。
很快,内室里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华丽妖娆的长裙,看见杜文卿时,神色诧异了下,但那诧异很快掩下。
然后脚步不停,出门。
“杜文卿。”里头,太子喊道。
“下官在。”杜文卿躬身行礼。
“进来说话。”
“是。”
.
燕山府。
北边的天气比南边冷得快些,这会儿才八月初,早晚就冻得人耳朵疼。
筹粮结束后苏娴得以轻松下来,可她忙惯了,乍一得闲便有些不适应。
忖了几日,她说:“小妹,我想回京去。”
“再过不久便是中秋,我此时出发,或许能赶在中秋跟母亲和珉儿团聚。”
苏绾问:“大姐不等祁大人了?”
苏娴顿了顿,道:“我离家大半年,珉儿该想我了。”
“可祁大人.真的不等了?”
苏娴默了会,长长叹气。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发现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心了。我想好好考虑,可这样的事越捋越乱。”
“为何乱?大姐还顾虑祁大人的家世么?”
苏绾清楚,她大姐是愿的,只是顾及的东西太多放不下、难割舍。
“我看得出大姐喜欢祁大人,祁大人也喜欢大姐。”苏绾说:“你们既相互喜欢,何必因家世折磨彼此?”
苏娴摇头:“哪有小妹想的这么简单。”
“如今倒不是因家世了。”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不想拖累他。”
苏娴道:“此前祁渊跟我说了他家中情况,说他娶我也只是他娶我,与开国公府无关。”
“但那是他在池州说的话,待他回了京城,又岂能真的跟祁家撇开干系?”
“若是因为我跟祁家撇清关系,在外人看来,我成了令祁家家宅不宁的祸水,而祁渊也将被人指指点点骂作忘恩负义的不肖子孙。”
“即便不为自己,我也不想他背负骂名。他要跟祁家断,那也是他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断。是祁家对不起他,他承受了那么多,我不能让他再受世人冤枉。”
“况且我还有珉儿,我不能让珉儿被旁人说有个祸水娘亲。若单是我自己,我什么都不怕,可我不愿连累身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