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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约(118)

沈绰抿了下唇,算是默认了。

“没什么,”裴廷约无所谓道,“习惯了,老头就这个性,得我哄着他,不用太在意。”

下楼之后,沈绰的心绪依旧不太平,提议道:“我们在你学校里走走吧。”

“随你。”

政法大学面积不大,裴廷约带着沈绰沿林荫道走了一圈,从教学楼到学生宿舍,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不时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与他们错身过,沈绰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太能想象学生时代的裴廷约是什么样。

“在想什么?”身边人问。

沈绰回神,犹豫说了实话:“想你以前是什么样。”

“想知道不用问别人,”裴廷约说,“直接问我就好。”

沈绰停步,看着他:“你从前真的跟你那些同学说的那样,冷冰冰的谁也不理?”

裴廷约:“也没有,我觉得我跟他们关系也不算差吧。”

“跟谁关系最好?宋峋吗?”沈绰没忍住问出口。

裴廷约眉峰微挑,没有立刻回答。

沈绰:“……不想说算了。”

“你跟我吵架那晚,问我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他,”裴廷约没什么情绪地说,“是有过好感,不过他跟他老婆很早就开始谈恋爱了,我没想过真跟他有什么。”

沈绰皱眉,想到之前裴廷约对自己的种种行径:“那你对他还真是绅士,我还以为你对谁都能用强的那一套。”

“不是,”裴廷约直接否认了,“你如果一定要问原因,是我不想,我本以为我跟我妈不同,能够靠理智克制感情,所以不想、不强求,后来遇到你才发现不是,我还是我妈的儿子,我跟她一样,对真正喜欢的人,根本做不到理智。”

“所以你动不动对我犯病,其实是因为喜欢我?”沈绰简直要被这个理由逗笑了,又莫名觉得心疼,心疼这样的裴廷约。

“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也惦记了他挺久啊,一个辩论赛奖杯十几年了还收着。”

“沈绰,你在吃醋吗?”

“我不能吃醋吗?”

裴廷约笑了声,解释:“没有,那个奖杯跟他关系不大,是当时蒋志和跟我说,我如果能在辩论赛上获胜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他就给我机会,比起风花雪月,我那时更想赢过蒋志和。

“我跟宋峋这些年关系是还不错,但也就是普通同学朋友,他之前在法院工作,也算条人脉,没你想的那些,只不过他老婆太烦人了,我后来才不太愿意搭理他们。”

甚至刚和沈绰结识的那段时间,他其实并非在透过沈绰看别人,而是在透过别人看沈绰。

他看着宋峋,看着宋峋和迟晓嫚亲密,是在疑惑自己这一次的动心和前一次到底有什么不同,因为本能抗拒自己的沦陷,才故意用漫不经心类似消遣的态度对沈绰,所以错得离谱。

沈绰勉强信了:“你从前对他有好感,就因为他是老好人,你们同学说的傻白甜吗?”

“你为什么跟那个庄赫早恋?”

“……瞎了眼行吗?”

“一样。”

沈绰彻底没话说了,真要翻旧账,裴廷约可能有更多要跟他翻的,还是算了吧。

裴廷约拉过他一只手,塞自己大衣口袋里:“傻子。”

“你又说我是傻子?”

“我也是。”

沈绰再次失语,想起裴廷约在机场跟自己表白的那天,自己说的那句“傻子”。

如果爱上彼此是犯傻,那就一起做对傻子好了。

在学校里转了一圈,他们回去拿车时,忽然下了雪。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没想到是真的,淮城好几年没下过雪了。”

沈绰感叹着,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冰冰凉凉的落在手心,很快消弭无形。

“沈教授,好玩吗?”裴廷约故意打趣他。

沈绰收回手,也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幼稚了点,不太好意思。

裴廷约拉开车门:“上车。”

沈绰停住,回过身,侧头吻上了他。

裴廷约的目光动了动,启开唇。

他们在这校园静谧无人的一角,淮城冬日难得一见的初雪下,安静地接了一个吻。

第72章 错失的事

会议室的门推开一点又阖上,实习生见里面气氛凝重,不敢进去打扰。

一众合伙人各个眉头紧锁,小声议论交谈,又或阴着脸不断抽烟。

唯独裴廷约斜身靠在座椅里玩手机,长腿交叠,一派闲适,仿佛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们倒是都发表个意见,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有人忍不住开口问。

没人应声,谁都不想第一个表态。

去年他们所为某企业提供法律服务,帮助其发行的一支三个月的短期公司债,因涉嫌欺诈发行被债券持有人集体告了,昨天一审判决刚刚下来,他们所需要承担百分之五的连带赔偿责任,算下来将近五千万。

上诉肯定是要上诉的,但法院大概率会维持原判,他们只能早做打算。

“裴律,你什么看法?”

大概是裴廷约太过悠闲,有人看不过眼直接点了他的名。

裴廷约无聊划拨着手机,眼都不抬:“所里账上不还有三千万风险金,剩下的两千万大家摊一摊,一人两三百万,也不是很多。”

他说的还只是在座的一众高级合伙人,还没把二、三合伙人算进去。

其他人脸都绿了,两三百万不多吗?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或许是不算特别多,但谁愿意平白掏出这个钱?

而且风险金全搭里头了,下一次再出类似的事情怎么办?清算结业吗?

“那要不就清算结业吧。”

裴廷约无所谓地说 :“我没意见。”

“当初是谁拍板接下的这个活?”有人不忿质问他,“这个陈鹏是怎么做事的?他不是你的人?你为什么没有把关?”

裴廷约靠着座椅,神色懒淡,连姿势都没变过一个,示意陈鹏:“你自己说。”

陈鹏镇定解释:“我之前就从裴律团队出来了,这点大家都知道,这事跟裴律无关,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是我的不对,我可以引咎辞职,但当时是主任再三说帮老朋友的忙,这个项目没问题,一定要接,从头到尾都是主任的意思。”

“主任当时都躺病床上了,他还能管这些?”

“那会儿主任身体状况还好,所里的事还能过问,裴律当时想退伙也没退成。”

一句话提醒在座众人,蒋志和当时当然还能管事,他们那时不肯在裴廷约的退伙协议书上签字,不就是蒋志和授意的。

说起这些未免尴尬,众人神色各异,确实心虚了几分。

其实推诿来推诿去结果都一样,他们所里提供债券发行服务的是单独的部门,去年年中时陈鹏调任了部门主管,但这个部门不挂钩某个律师团队,分红大家一起分,那出了事责任当然也得一起分摊,谁都赖不掉。

裴廷约没了兴致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起身:“就这样吧,是大家摊一摊,还是关门大吉,你们看着办,我还有事,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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