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绰看回前方，目光顿了顿，轻声道，“我小时候家门口没有江，只有一条小水沟，我也经常去那里玩，小水沟边上没有野兽，但有农村人散养的家禽。”
裴廷约“嗯”了声。
他们同时安静下来，都没再出声。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境遇，陌生的他们各自长大，或许也曾有一刻在嬉戏玩耍的间隙感受到某种福至心灵，一起仰头，看过同一片夜空。
但几率总是渺茫的，在芸芸人海里，能遇到彼此，相识、相爱，没有最终错过，是何等的运气。
沈绰有些庆幸，又矫情地生出了某种类似后怕的微妙情绪，他收敛心神小声说了句“走吧”，想继续朝前走，被裴廷约伸过来的手拉回。
裴廷约抬手贴上他的脸，慢慢擦过。
沈绰内心的那些焦躁化作情切，上前一步，吻上了裴廷约的唇。
裴廷约欣然接受，配合启唇，任由他的舌进来，尝到唇舌触碰间的柔软。
沈绰的吻跟他这个人一样，如春风化雨，也如糖蜜蚀心。
呼吸逐渐不稳时，沈绰想要退开，裴廷约的手转到他脑后，下滑到颈，轻轻一按，反过来攫夺了他的呼吸。
裴廷约的唇舌压下，更像狂风过境，他亲得格外深重，沈绰必须勉力才能跟上他的节奏，在亲吻间带出的黏腻水声里勉强喘上气。
这一个吻结束，裴廷约的手仍旧停在他后颈，手指轻揉着。
沈绰闭了闭眼：“回去吗？”
裴廷约最后在他唇上一啄：“走吧。”
回到桥下江边，重新跨上车时，沈绰再次望向前方那片灯火，心神微动：“裴廷约。”
“嗯？”裴廷约回头，帮他把还拿在手上的头盔戴上。
“来淮城的那天，我在火车上，设想过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唯独没想到会有你。”
“不好？”
“挺好的，就是等了太久，你还特别混蛋，让我差点没了自信。”
“我是混蛋你也爱我。”裴廷约道。
沈绰像无可奈何：“是，你是混蛋我也爱你，满意了？”
裴廷约笑笑，转回身，发动车子时，他在马达轰鸣声中说：“混蛋也爱你，不用愤愤不平。”
沈绰没听清：“什么？”
裴廷约拿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
沈绰低头看到这条新进来的消息，也笑了。
裴廷约反手顺走他手机摁黑屏幕，塞自己兜里：“走了。”
沈绰抱紧他，重型机车驶上了回程，金属的车身泛着冷光，被夜潮温柔抚平锋芒。
夜色斑斓，稀松平常，却也绰约多姿。
有风声拂耳，伴随心跳的响动，是这一瞬的悸动，也是往后余生的长久。
第75章 番外一同乐
沈绰难得一天提早下班，看看时间刚四点。
出校门后他直接搭地铁去市中心，裴廷约的律所办公地点就在这边的商圈里，出地铁去就是。
裴廷约今天过生日，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他特地提前过来。
在前台登记时沈绰正犹豫着要怎么说，章潼恰巧过来，看到他打了句招呼：“师兄，你来找裴律的？”
“嗯，他在吗？”
“在开会，”章潼跟前台说了一声，带着他直接进去，让他在裴廷约办公室里等，“应该快开完了，最多再有十分钟。”
章潼继续去干自己的活，沈绰独自留在了办公室等。
裴廷约的新律所成立后他还是第一次过来，四处晃了眼走到办公桌后的窗边朝外看。
视野开阔、爽心豁目，比裴廷约以前那间办公室的环境要好不少。
金陵所被裴廷约整没后，他自己出来干愈发如鱼得水，这也不错，总比从前跟他那个名义上的师父互相防备猜忌好。
身边没了恶人，他这修养现在也越来越好了。
想到这个，沈绰不由想笑。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裴廷约进来。
沈绰回头刚想说点什么，看到跟他一起进来的他的助理和同事，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裴廷约帮他和那位女合伙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笑道：“沈教授，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沈绰稍微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
裴廷约看了沈绰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之后他还要跟人谈工作上的事，沈绰便在一旁沙发坐下，戴上耳机看手机，没有出声打扰。
半小时后，办公室里的人来了又去，只剩他们。
沈绰闭了一下略酸涩的眼睛，摘下耳机抬头时，见裴廷约站在办公桌边，手里捏着咖啡杯，冲他示意：“过来。”
他逆着光的脸上写着愉悦，沈绰却偏不想看他这么得意：“脚麻了，站不起来。”
裴廷约凝目看他片刻，搁下杯子走上前，弯腰，轻松将他抱起。
沈绰吓了一跳，赶紧推他：“放我下来，别人进来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裴廷约根本不在意，把人抱到办公桌上。
沈绰想下去，裴廷约没让，高大身躯覆下，两手撑于桌面，将他圈在中间，平视他的眼睛：“这么怕被人看到？”
“……你好意思吗？”
“很好意思，”裴廷约捏着他的手摸了一下那枚戒指，“这里人人都知道我有家室，知道我和沈教授你的关系，需要躲着藏着？“
“也没谁在办公室里这样吧？”
“这样什么样？”裴廷约故意问，“我们做什么了？”
沈绰：“……”
他错了，他怎么会觉得这人修养变好了？
裴廷约低笑了声，换了个话题：“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你名字挺好听的？”
“还行吧，”沈绰自己倒不觉得，“就一普通名字。”
“你爸妈能取出这种名字？”
“不是，”沈绰解释，“我爸妈都目不识丁，我两个哥一个叫沈明一个叫沈平，我的名字是去上户口时，派出所民警给填上去的。”
裴廷约“嗯”了声：“挺好的。”
至少这个名字他很喜欢。
“现在能走吗？”沈绰问他。
“急什么，”裴廷约看一眼手表，“才五点半。”
“你还有事？”
裴廷约伸手拨弄了一下他领子下方的那颗衬衣扣子：“沈绰，不是说我去接你，怎么自己跑这里来了？
“反正我下午没事，”沈绰捏住他作乱的手指，“免得你跑来跑去，就先坐地铁来了，今天过生日想吃什么？又去那间顶层餐厅？”
“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你还要生日礼物？”
裴廷约的指尖触碰上他衬衣下方的皮肉：“要你行不行？”
沈绰先是想说“等回家以后”，然后又忽然意识到什么，推了他一把：“你满脑子就想些这个？”
裴廷约双腿没动，只有上半身配合着慢慢往后晃了一下，又不紧不慢地重新倾向前，像故意逗着沈绰玩儿：“不能想？”
沈绰犹豫不决，看在今天是这个混蛋生日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