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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季(116)

“一个晚上你就把几年的计划改变了???”赵高启更加匪夷所思了。

“在览市固然隋鹤宗山高水长,鞭长莫及, 但是确实他也更肆无忌惮了, 而且我不在北市, 工作上和他就没有交集, 进展太慢了。”

“工作上和他有交集你知道多恐怖吗?”赵高启呼吸一次次紧促, 看着他简直都神经紧绷了, “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他妈一想到和他一起工作我头皮都麻了。”

应晨书这一晚上终于看了他一眼,“我有分寸。”

“要是没有君熹你连分寸都不需要有!”他还是不能接受,“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服了,我跟戚桑门当户对我都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我都娶不了她!你倒好,你想娶一个从贫困小城里出身的女孩子!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没有想娶她。”应晨书低头看着燃烧尽的烟头。

赵高启笑了声,“你也知道你和她也只能是这种关系了,那你付出这么多,合理吗?”

“我也想娶,只是不能想。”应晨书微微笑了声,“高启,但是但凡有机会重来一次,你还会那么老实地想等隋家的人点头才结婚吗?”

“我压根就没等,老子领过证了。”

应晨书微顿,看了看他。

赵高启难得没有嬉皮笑脸,抽出一根新的烟后拿烟蒂引燃,末了将烟蒂摁在烟灰缸中。

应晨书:“既然如此,你让我什么都不做?等着后悔。”

“那能一样吗?”赵高启气不打一处来,“隋家不同意我和桑桑是因为我们两家立场不和,是因为我配不上她吗?全北城就我最配!你呢?你觉得你把君熹领回家的时候是什么场面?你们家谁能给她一个眼神?你告诉我。”

应晨书语气依然淡淡从容:“所以我没想和她结婚,我要做的,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行了我明白了,你就非要觉得你欠了她的,行,那你就欠了,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神经病一样总是什么都想捧她面前的心理,戚桑有一阵就说我精神病。”

他深深叹息,“咱来扯点现实的,要是你哪天死了呢?进去了呢?你知道你分分钟想把隋鹤宗送进去,他更想吧?那到时候,没人庇佑的君熹,你打算怎么办?哦,她说她要给你守墓,让我等她哪天死了就给你俩埋一块。”他笑了笑,“我听她那意思,也没有说等她老了啊,她是个会殉情的主儿,第二年估计就要劳烦我了。”

“她不会的,会听话的。”他将烟蒂丢到烟灰缸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呵。”赵高启都给气笑了,“那会儿人死都死了你还指望她听你话。”

“这些都只是假象,是千分之一的概率,要是概率大,我就一开始不会走这条路,你不用太担心。”应晨书坐直起来,认真给忧心忡忡的他分析,“这一年铲掉太多隋鹤宗的旁支了,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和南区的头结亲家?”

“他要往南区发展,你怕什么?南区是应家的大本营啊。”

“那北市我没有吗?”应晨书不疾不徐道,“谢家在北市,我大姐夫也在北市,我来这,你知道我的利益比在览市实际上要大。”

赵高启往后靠上椅背,深深呼气,痛苦道:“这么说吧,最关键的是你的人身安全,隋鹤宗在南区发展也只是发展下属,他本人这辈子不会舍得离开北市一寸,而你亲自来北市,他多容易下手??出事后到去年,你这几年在北市多少次差点出事故,你别是忘了。”

“这些都是能解决的小事,你不要……把这件事一定要和君熹联系在一起,她是诱因没错,但是这何尝不是一件让我觉得可为之的好事。”

“还变成好事了,你说她要是知道你为她冒大险千里迢迢来北市,她怎么想的?”他哼笑,“虽然我对她的态度一直也就那样,但是她为人我不怀疑,她不能接受吧?”

“所以你想告诉她吗?”应晨书静静看他。

赵高启:“……”

他吓了一跳,一下坐直了:“我没有,靠,你别太举一反三了。”

“我也不是很信得过你。”

“……”

应晨书伸手拿起烟盒,“你不告诉她,要是转头告诉我父母,我来这儿的主要目的,也够我锁三十年经济了,可能还会再长跪个几天几夜再逐出境。”

“我靠。”赵高启觉得头都大了,“你能不能别老给我扣帽子,我招你惹你了?”

应晨书甩开打火机点上烟,“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情况吧,我没有冲动也没有热血上头,我起初的目的是陪她,而不是哪天让她亲眼看着我消失。”

说实话,还是这句话能让赵高启信服,一下子便压下了他心头整晚的浮躁和不安。

“行,随你。”

赵高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应晨书:“如果,我家里人找你问君熹的事,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就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情人啊?你不得把我剁了给她拌饭。”

这一晚上的事情被其他两人知道了,苏元震惊得很,说赵高启被应晨书洗脑了,恐怖,转头就找了梅令弘。

梅令弘连夜飞了北市来。

君熹也不知道应晨书每个晚上都被他们一群人找出去聊这些大事,都在千方百计阻止他回北市,但是最终都无疾而终。

千山万阻不及他的信念。

在北市待了三天,应晨书周日晚上照例回去。

他下飞机后就去了应家老宅。

进屋没几分钟应非昂就回来了,脱下的大衣里是一袭深灰色中山装,平日尚且算温厚的眉宇间今晚冷厉得好像冰雪化在上面。

“赵延川给我致电说你要调北市去,你在做什么?”

一屋子人都看着安坐在大厅一侧太师椅中的年轻男人,他外套还没脱下,一身下飞机的装束还整整齐齐,只多了手中一杯茶。

“综合考虑下来的想法。”应晨书说。

应非昂深深地看着他,压抑着心头的火,努力冷静地对待这个向来考虑周全的儿子:“综合考虑?你给我分析分析。”他走到主位去坐下。

“我听说,你北市的一处宅子里,有个女孩子住了几年了。”穿着一袭墨绿色京绣冬装旗袍的谢如思在对面看着儿子。

“人在南师大读书,还是曾山的学生,不过什么背景都没有,只是来自高雨那样的偏远小城。你不要说,这事,和那个女孩子有关。”

应晨书笑了声:“怎么可能。”他语气轻得似乎带着点自嘲,“我的工作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挂钩,那只是因为我去过高雨,有点情怀在,所以拿来无聊消遣的小姑娘而已。”

他说,“这样的人”,再加上后面这句话,就说明只是一个普通小女朋友,或者其实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人连女朋友都完全算不上,女朋友是会往结婚方向发展的,这样的,不过是小情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