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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季(148)

君熹在给蛋糕裱花,头都没抬,“嗯?”

“应先生,是他生日吗?你还想着他吗?”

她忽然笑了:“怎么可能。”

她的语气太轻松,太自在,毫无假装的痕迹,君筱也真的听进去了,毕竟……他们分开快三年了,马上三年了,想归想,可给他做蛋糕这种事,未免太痴情。

蛋糕做完,君熹并没有吃,给君筱吃了。

她就自己趴在窗边的桌子上,静静看着深秋里已经没有了梨花的梨树……

今天早上手机坏了,买了新手机在传照片的时候,忽然看到很多年前的今天,她在明顺公馆里做的蛋糕的图片。

有点想吃,就做了,只是现在没胃口了。

君筱吃完晚饭就走了,说晚上有个兼职。

送完人回来,君熹继续趴在桌子上看院子的月色,看累了,收回目光,吃了一口蛋糕,她总坚信许了愿的蛋糕要吃了才会实现。

吃完她又趴在桌子上,手指放到茶杯里蘸湿了,放到木桌上勾画,勾勾画画出——“我的应先生,生日快乐”几个字。

今年许的愿很简单了,没有像过去那么冗长,希望满天繁星都落他怀。今年就希望,应晨书,平安顺遂,四个字而已,应该会实现的 。

年尾放假的君筱回家过年,问君熹要不要回去,君熹笑笑说没意思。

“可是你又不结婚,你也不回去,以后一辈子都要一个人过年吗?”小姑娘惆怅不已,“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是家里有我嘛,不是都是不欢迎你的人,我不能整个年都在这里陪你,我怎么办呢……”

“你回你的家,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关顾的,你有人疼爱你就应该回去。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过年也没什么,待在家里也只是平平常常的日子而已。”

君筱没办法,就自己回去了。

君熹还是待在览市,本来想去别的地方过年,但是猜测应晨书也不会回来的,所以就没走了。

她其实很想再去一趟德国,只是现在有工作,年假就几天,不方便在外面久待。

一整个年她都一个人待在梨园里,今年的览市在新年下了一场雪,虽不大却很久,她穿得厚厚的,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

和那年堆的一样大,手被冻得通红,中途停工好几次,但还是忍着堆完,拍照,然后就坐在院子檐下台阶处,静静淋雪。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我们一起淋过了。”

“明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堆雪人……”君熹对着满院雪白叹息,喃喃自语,“你要是好起来了,明年我就去德国过年,那儿有雪,我还是可以堆雪人……览市不是年年有雪。”

“就不去北市了,不好,我们在一个城市不好,我去德国,就当做你在陪我。”

“要是没好,那明年,就算了,我不过年了。”君熹抱着自己的膝盖,低下头靠在膝上,“按你性子,肯定是要生气的,但是一个人过年太孤单了,我已经一个人过了很多年了,真要一辈子这样,我也受不了。”

“应先生就不要骂我,本来这世界上,就只有你真的爱我……我只想跟着你。”

今年下雪了,冷,君熹从过年开始就没有开过店,直到农历二月份了,春分那天,才难得活络一次,开了。

君筱已经大四了,没课,那天一直在店里忙活。

君熹下班后有点累,窝在自己房里休息。

晚上八点,君筱去她房间找她,“姐,有个女客人问你在不在,说上次来你在。”

“什么女客人?”君熹在喝茶。

“不认识。”君筱耸耸肩,“我眼盲,没认出来,人是长得挺好看的,像个大小姐或富家太太。你要不去瞧瞧?”

来这吃饭哪个不是有钱有闲的,毕竟她请的厨师非常高级,而这环境也一等一,风景极其雅致,又很少开门,总之不便宜就是了。

所以君熹也想不出谁找她,不过她偶尔也会自己下厨煲汤,有时间就自己招待客人,有很多客人她都认识了,能记住人了,所以也没有觉得怎么,就放下了茶杯慵懒地起身,悠悠出门过去了。

“最后面的和月。”

君熹点点头,拢着身上的披肩去了最后一间名为和月的房间。

敲了敲门,推开,她堆起一抹笑容去看桌前的人是谁,但是……人她很陌生,完全想不起来是谁,可说想不起来,又觉得眉眼多少还是有一分熟悉。

君熹以为是自己没记住客人,就婉转地开口打招呼:“只有自己一个人来呀,会不会有点孤单。”

女人穿着一袭白色毛裙,一件红色大衣挂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看着君熹,扯起红唇开口:“君小姐这些年,看着就不像自己一个人,应该不孤单吧。”

君熹默默品味着这句话,没太懂。

女人嘴角牵起一道淡薄的笑,笑意并没有到眼底,“你长得确实好,也三十了吧?看着还是和当年没什么区别。”

君熹心头一突,微微眯起眸子看那个女人。

她徐徐站起来了,手撑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隔着桌子看她:“君小姐不认识我吧?不过这么听还听不出来吗?”

君熹深呼吸口气,冷静问她:“你想说什么?”

她浅笑了声,目光打量地上下瞄了她几下,“我只是真的很好奇,能让他那么多年都割舍不了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这么近距离一看,真是比当年的照片还要好看很多,而且还是很年轻,才二十出头的模样,男人喜欢也实在正常,”她点点头,“理解。”

君熹没有说话。

汤怡:“不过,君小姐一个法学生,在法院工作,却喜欢第三者这种,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她玩味一笑,“真的假的?”

君熹问:“证据呢?”

汤怡:“不会他住院这么久,你都没去看过吧……”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我怎么见你去了呢。”

君熹抿着唇静静和她对视,须臾,阖上身后虚掩着的门往里走,慢悠悠走到窗前,轻轻靠上,抱着双臂吹着冰凉的晚风。

“你想表达什么,或者做什么,直言就好。”

汤怡往后看去,“既然拿了晨书给的这么多钱,你为什么还要在览市呢?进什么法院呢,未免有些可笑了。我们应先生那么慷慨的人,给的卡应该够你十辈子不必劳作吃穿不愁了。”

“怎么?览市我也碍着你事了?”君熹背着身子问。

“世界这么小,他是览市人,君小姐想必比我还清楚吧。”她走动起来,到她附近两米左右的位置,歪着脑袋看着她娇美的侧颜,“这个店虽不是你名下的,这也不是你的房产,但是你每天在这住着,招呼着客人,君小姐人又在法院工作……我这么说,君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吗?知道我能让你失去这份辛苦考来的工作吧。”

君熹偏头看去。

汤怡深深与她对视,红唇继续一张一阖:“览市,北市,都不适合你,我希望在我好言相劝的时候,君小姐也识相一些,能听进去……”她慢慢走近两步,“不然,像当年在林州,你说,要是死在路上,未免可惜,除了你的应先生还有谁能欣赏得了君小姐的美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