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启一边夹菜招呼可怜兮兮的女儿过来喂一边说:“就南区那副头的千金,姓奚的那个,那女的八百年前就喜欢梅令弘了,但是那会儿他不是……”他没说完,应晨书懂的,那会儿梅令弘和练安的生母在一块。
君熹问小练安:“你见过这个,这个奚小姐吗?”
“见过……”她一边吃她喜欢的鱼皮小吃,一边说,“在爸爸家里。”她指了指应晨书,“她去家里了。”
赵高启:“她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每次他们父女俩都是一起行动的。
小练安:“你去和二姑父打球了。”
“……”
赵高启恍然,“那那女的怎么不喜欢你了?”他皱眉,“我女儿这么可爱还有人不喜欢,咱也不喜欢她。”
小练安:“奶奶跟她介绍,说我是练安,我喊她阿姨,她不搭理我。”
“……”
赵高启撂下筷子,“什么?就一南区副头而已,对我家小公主这么横。”
小练安:“她问奶奶,说,说,‘阿姨,那小拖油瓶以后是不是跟着赵高启过?我不接受她和我们一起生活’”,小家伙看爸爸,“小拖油瓶是什么意思?爸爸。”
赵高启:“……”
另外两个大人也都意外地蹙了蹙眉头。
赵高启脸黑了又黑,深吸一口气道:“没事,爸爸跟你保证,这女的进不了你家的门,靠,特么谁啊,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我女儿给她挑剔。”
小练安还是不安心:“是我爸爸要跟她在一块,不是你,你说了不算的。”
赵高启:“……”
君熹失笑,冲练安招招手过去哄她,“没事哦,你爸爸肯定要找个喜欢练安的,爸爸最疼你了,不担心的,不担心。”
这话倒是安慰了下小朋友。
君熹也真的是安慰而已,她觉得他们这些家族的婚事,小孩子肯定不能碍事的,肯定不会拿来考虑的,她还有赵高启这个退路,赵高启还是个不婚主义的,越发没有人会考虑小孩子的感受了,她心疼地摸摸小朋友的脑袋,给她夹菜。
“姐姐年后过来的时候就跟你说,练练,姐姐带你玩。”
“好好好~我就喜欢,喜欢这个妈妈。”
“……”
赵高启已经对这词免疫了,接受了,君熹还是一如既往不适应,应晨书每听一次就微笑一次。
满足的吃完饭,君熹坐着应晨书的车回谢安街,孩子让赵高启带走了。
赵高启带孩子去沿着北市的兰江长廊开了一圈兜风,看着风中飘渺浪漫的飞雪,父女俩心情都被洗涤得干净无瑕后,回家去休息了。
赵园里最大的房间被改造成集卧室起居室电影院游乐室于一体的儿童房。
抽了根烟的工夫,阿姨就把洗漱好的孩子带到床上去了,又去问赵高启:“要不要给她读故事书啊?她在翻书。”
“要,当然要。”他美滋滋地从二楼花园拐回去,到女儿房间去给她读睡前读物。
小练安趴在床上,听爸爸给她声情并茂讲故事。
听完一个没睡着,赵高启在翻书准备继续讲一个的时候,床上的小朋友仰着脑袋说话:“爸爸,没有我的话你就可以出去玩了,其实我可以回谢安街的。”
“嗯?这什么话,爸爸不玩,爸爸就喜欢带我们练练,别回去,爸爸要吃醋的。”
小家伙开心地笑了笑:“那你以后的老婆,会不会也觉得我是个拖油瓶?”
“……”
赵高启如遭雷轰,他一下子把视线从故事书上移到她的小脸上,“谁跟你说这个词的意思的?”
“我,我自己百度。”
“……”
赵高启说:“你别听那女的胡扯,这么说吧,爸爸告诉你,你爸爸,梅令弘他这个节骨眼上根本不会结婚,我平时就是开开他的玩笑而已,他才出来没多久,现阶段你最重要,他也有重要的事要做,而且你不喜欢的人,他不会娶的,所以宝贝儿,咱不用把那女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话放在心上,我们练练才不是拖油瓶,练练是爸爸的心尖小公主。”
“哦~”
“嗯,乖哈,咱听故事了。”
“那你,你老婆会不会也不喜欢我?”
“……”
赵高启微笑:“爸爸没打算结婚。”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啊那个,闹着玩的。”他笑了笑,“闹着玩的。”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啊?别人都有老婆,你也娶一个嘛。”
“……”
赵高启放下故事书,看了看窗外淡淡的云,今天腊月二十八,没有月光,只有雪。
“爸爸……”
“不瞒你说,爸爸有老婆。”
“嗯?”她好奇不已地直接抬起了身子。
赵高启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转过身靠到床头坐,把孩子抱怀里看手机。
里面是一张红底的结婚证件照,年轻的男孩子格外的俊逸帅气,满眼皆是藏不住的意气风发,旁边的女孩子身着一袭白色旗袍,容貌有江南的软糯韵味,笑容羞涩又甜美。
“你记得她么?练练。”赵高启说,“你可能不记得了,她走的时候你才三岁,但是你出生开始都是她带的你,给你找奶喝,整夜哄你,教你喊爸爸也是对着我教的,你忘记了。”
“我,我记得。”
赵高启整个人都僵硬了,默默低头看怀里的小脸蛋,“记得啊?”
“唔,我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她伸手摸照片,“但是有印象。”
赵高启笑了:“她叫戚桑,我老婆,跟你说,但是咱要藏住这秘密。”他手指滑动屏幕,下一张照片就是两个摊开的红色结婚证。
时间是:
2005年6月26日。
赵高启x戚桑
小练安都惊呆了下巴,虽然小,但是也理解了这结婚证的意思。
她伸手又去摸了摸照片:“真,真的么?不是假证吧?”
“……”赵高启笑了,骄傲道,“真的,当然是真的,证还放在爸爸书房里呢,太远了不然给你摸摸真的本。”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说呢?爷爷奶奶好像,不知道……”
“唉,一言难尽,说来话长,反正后来她走了,现在说不说已经没意义了。”他放下手机抱着她摸她的脑袋,“但是你这个妈妈,她很喜欢练练的,她是全世界最喜欢练练的人,你出生就是她一直在养你,你不用担心她不喜欢你。”
“我知道,我记得她。”
小朋友脆生生的呢喃好像硫酸落在心口,赵高启觉得心头麻木,但是也圆满了,好像两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仰头深深吁了口气。
哄睡着了小孩儿,他起身回房。
打开保险柜,把证件照摊开在办公桌上,他双手撑在案上盯着看,半晌过去,心口的郁郁积攒成了火气,把证件照甩回保险柜里,他出门去找苏元。
苏元在家里吧台调酒,惬意得很,然后就被人闯到家中拎着衣领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