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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欢(239)+番外

薇珑很少在冬日出门,一则冬日里在她以前的认知之中,是该猫在家里取暖,便不愿出门走动,偶尔出去串门,经过的也只是京城寻常的街道,除了暗沉、寒冷,她看不到别的;二则是冬日里不是能够修缮园林的时节,人们最多是将室内的陈设搬来搬去地重新布置,很少有人会让她在这种时候相看宅子地皮——当然,有人请她也不肯去。

有唐修衡陪伴,便不同了。

她愿意追随他到任何地方,哪怕是人间炼狱,亦不会有丝毫犹豫。

看到天地间真实的冬日景象,她想到的是他征战时与将士们在严冬经历的风的冷酷、雪的无情、对饮一杯烈酒的温暖。

亦想到了重生的第一个冬日,他在风雪之中赶到平南王府,观望、试探、相认。那段日子,不好过。如今想来,唯有满心暖意。

她望着远处不曾融化的积雪,望着空旷高远的天空,望着在风中摇曳的荒草荆棘、默然静立的枯树,兀自微笑,末了转身,将手交到他掌中。

不经寒彻骨,哪得梅花香。

·

午间用饭时,薇珑说了柔嘉、安平前来的事。

唐修衡对这件事是有些情绪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他不是女子,对安平能做到的只是不迁怒,再多一点点,他都不情愿。

薇珑四两拨千斤,“是啊,得空我问问柔嘉。往后你帮我编个理由,就是只能见一个人、再多一个就见不了的理由。”

唐修衡抿了抿唇,“下不为例。”

薇珑得逞的笑了,“好。”

唐修衡没辙地拍打她额头两下,“下午我去笑山那儿一趟。”

“好啊。让阿魏随你去。”

“……”从合伙对他下迷药那次之后,俩小混帐似乎就成了相互信任、最为牢靠的主仆关系,“他得留在这儿,帮我安排好,避免外人祸害你。你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让他去给小刀做账房先生。——记得告诉他。”从昨晚就看出来了,他的话,对阿魏没什么威慑力了。

薇珑实在绷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唐修衡继续喝汤,面色不佳。

这一刻,看他闹情绪的样子,薇珑打心底觉得有趣,故意逗他,“真生气了?”

“嗯。你得哄哄我。”

薇珑已经吃饱了,喝了口茶,转到他身侧,展臂搂住他,“行啊。你说。”

唐修衡又喝了两口汤,放下银勺,用帕子掩了掩唇角,之后慢条斯理地喝茶。

薇珑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好过点儿没有?”

唐修衡唇角微扬,“好多了。看在大白天的份儿上,就不难为你了。”

“侯爷这话说的可就没良心了。”薇珑咬了咬他的耳垂,“如今我是盼着你不分时候的难为我,可你不肯啊。”

“说的跟真的似的,”唐修衡忍俊不禁。这几日,她哪一晚都是老老实实的,“我怎么不记得你淘气过?”

“这不是怕你一个不高兴,把我扔到梅花林里喝冷风么?”

唐修衡逸出清朗的笑声,转手掐了掐她的小细腰,“等我缓过神来再补偿你。”

“我等着。”薇珑有恃无恐,笑盈盈地摸了摸他下颚,“并且,在盼着。”

唐修衡朗声笑起来。

“走。”薇珑拉着他起身,“妾身服侍侯爷洗漱、宽衣——哦不对,是更衣。”

唐修衡笑着把她揉到怀里,亲了又亲。

·

下午,柔嘉与安平一起来到梅花阁。

安平预感到昨日刺杀一事的元凶是梁湛,心里因此晦暗到一塌糊涂,昨晚一直在想:让他死吧,让他快些死吧。

儿女情长这方面,得不到女子的心,便要下毒手杀掉么?

朝堂争斗这方面,斗不过一个男子,便要去戳他软肋动他的发妻么?

——失望、悲恸、心寒之后,反观梁湛种种行径,她看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也就前所未有的齿冷。

只是,看得再明白,她也不能阻止,正如她帮不了薇珑。

只是于心不安,想来看看薇珑,看看这个无辜被人惦记上又被人试图除掉的女子。

她其实打心底希望薇珑对她迁怒,相见之后痛骂甚至羞辱她一通。她并没隐瞒柔嘉。可是,柔嘉对她说:

“那是不可能的。薇珑要是迁怒于你,岂会等到现在。”

事实证明,柔嘉没说错。

相较于上次,薇珑对安平有了几分亲近,为姐妹两个备了不少精致可口的点心,茶亦是她们平时喜欢的。

言谈之间,不曾有只言片语提及昨日是非,倒是对姐妹两个大多数时候如何消磨光阴很好奇。

安平也便放下心事,娓娓道:“我喜欢上了看戏,特别喜欢女子在台上的装扮,尤其女子的头饰、锦衣华服,晚间在灯光的映照下,当真是熠熠生辉,悦目至极。柔嘉妹妹则喜欢评书,每晚请说书先生到静慧园去——请的是同一个,为的是要听同一个故事的下文。”

薇珑莞尔,应道:“说起来,看戏这方面,我与你倒是喜好相同,特别爱看那些女子的装扮,对她们的头冠、佩饰最感兴趣。偶尔瞧着瞧着,就有种失真的感觉,好像是随着她们离开了人间,到了戏里。可笑的是,所有心思都用来琢磨佩饰了,戏的内容只知道开端和结局。要是遇到佩饰不出彩的,那就糟了——整场戏我就只会挑毛病,这个不合情理,那个不合民情。”

“对对对!我也是。”安平频频点头。

柔嘉瞧着两个人谈笑风生,心里高兴得紧,也不插话,自顾自地享用可口的糕点。

安平却是明白,柔嘉前来,肯定与薇珑有体己话要说,叙谈一阵子,便起身对薇珑道:“园子里的景致实在是太美,我想去瞧瞧。你要是放心的话,就赶紧陪着柔嘉说说话,也让她少吃点儿。这一阵子,她小脸儿都圆了,到了春日便要闹脾气、不吃饭。”

“姐姐,”柔嘉不以为意,“合着你是来揭我短儿的?”

“薇珑比我更清楚。”安平展颜一笑,“你们说话,我去赏梅了。”

薇珑笑着起身,“那我就失礼了。”

“先让这个贪吃的住了嘴才好。”安平笑着款步出门。

柔嘉挪到薇珑近前,把安平的来意说了,“我瞧着她那意思,已经心里有数了。”

“不管是谁吧,有皇上做主就是。”薇珑只能这么说。

“嗯,父皇说了,会为我们主持公道。”柔嘉把昨日皇帝的说辞转述给薇珑,末了问道,“你家侯爷呢?”

薇珑笑道:“他出去访友了。”

柔嘉撇一撇嘴,却明显地更放松了,“他是懒得见我们吧?正好,我和安平姐姐也害怕见到他。都合适。”

“你不挑礼就好。”薇珑莞尔一笑,“他那个人,得到很熟悉的时候话才多一些。”

“我不管那些,对你好就行。”柔嘉开心地笑着,双手捧住薇珑的脸,“虽说是清减了一些,可这气色却好得很。嗯,我放心了。人嘛,费心费力是一回事,舒心与否是另外一回事——我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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