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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144)+番外

“不用。”程询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舒明达一笑,“那他可真就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程询也笑了笑。是啊,父亲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但是,比起柳阁老那些年呢?

昨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了不少的事。

他和父亲都不好过。

但是,他不能因为这些就对父亲手软。

无法再信任。

当然,父亲跟他一样,他确信无疑。

舒明达笑微微地喝了几口茶,道:“你有没有想过,对你们家老爷子用哀兵之策?”

程询挑眉。

“这也是战术!”舒明达一本正经地说。

程询把一个苹果抛向好友,“我看你是嫌我命长,盼着我早死。”

舒明达笑着把苹果接住,说:“不至于吧?”

“怎么会不至于?”所谓的哀兵之策,落在父亲眼里,就是服软、求和,不把他往死里挖苦、收拾才怪。当即翻脸,徒留笑柄,强忍的话,迟早气死。

“你做不来,那就只能过些年了。”舒明达又把苹果抛回给程询,“削皮。”

“懒死你算了。”程询拿起果盘里的小刀,手势纯熟地削皮。果皮宽度相同,中间不断。

这一手,舒明达当然也会,只是年纪越长越没耐心,到这两年,不办差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当成活死人——除了出口气,什么都懒得做。他说起另一件事:“黎王府下个月十二办喜事,准备好贺礼没有?”

“备下了。”程询道,“他倒是好打发,前一阵看中了我收藏的一幅古画,跟我说什么呢?给他临摹一幅一模一样的。”说着就笑了起来。

舒明达也笑了。

程询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舒明达,放下小刀,擦了擦手,“这回我就私底下送他。明面儿上,还是照章程来。”

舒明达吃了一大口苹果才说:“今儿一早,我家老太爷又絮叨我,说养我这种子嗣,真是得不偿失,单说这种红事,舒家就只有赔本儿一条道。”

“你又不肯让老太爷如愿。再不让他数落几句,那他这祖父当的也太憋屈了。”

舒明达笑出声来,“也是。老太爷倒也不是看不开,但是平时总得有个数落、絮叨人的事儿吧?”

“什么时候,你看不开或是看开了,跟我说一声。”程询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家母第一个帮你张罗。”

“没那天。死了这条心吧。”舒明达吃完一个苹果,擦了擦手,才继续道,“你应该不是不明白这些的人,我凡事都能圆滑、退让,只这件事,办不到。”

“明白。”程询以茶代酒敬好友。

“扯远了。跟你说话就这点儿不好,说着说着就给你带的漫天胡扯。”舒明达放下茶杯,简略地说了说廖芝兰的事情,“之前就跟你打过招呼了,眼下算是有定论了。你要是没别的想法,那这个人就算翻篇儿了。”

程询一笑,“我还信不过你么?”

大婚之前,黎兆先妥善安排之后,与徐岩在王府别院相见。

这时节,风里已有寒凉之意。

徐岩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裙,外罩一件厚实的斗篷,饶是如此,仍是手脚发凉。走进相见的书房,暖意迎面而来。

知道她身子骨单薄,他已命人备下两个炭盆。

徐岩见他这般体贴,不由得绽出清艳的笑容,走到他近前,先是关切地打量着他,问:“太妃怎样?大好了么?”

“这两日停了汤药,只用药膳调理。”黎兆先示意她落座,递过去一盏热茶,“你那手又冷冰冰的了吧?快焐焐手。”

“好。”徐岩双手捧着粉彩茶杯,“我这几日都记挂着。你要是再没个信儿,我保不齐就忍不住去找你了。”

黎兆先笑得现出整洁的白牙,“这是吃了多少窝丝糖才出门的?”

“跟你说真的呢。”徐岩瞥了他一眼,“怎么?不准我偶尔良心发现啊?”

黎兆先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份儿轻柔,全不似他这种人该有。但偏偏就是那般的轻柔,透着十足十的珍惜。

徐岩看着他明显消瘦了一些的面容、眼底的血丝,眼里有了几分疼惜,“累坏了吧?”

“没有。”黎兆先没正形,“总怕你不肯如期出嫁,总做噩梦——活生生吓成这德行的。”

徐岩笑得手都要抖了,忙把茶盏放到身侧的茶几上,语气却愈发柔和,“你啊……”

黎兆先把她拉到跟前,将她安置到膝上,握住那双仍旧发凉的小手,“婚期的事儿,我一直也没顾上问你。”

“爹娘先知会我之后,才请媒人去王府的。”徐岩轻声说,“是我愿意的。别怕,往后不会为这个甩脸色给你看。”

“那我就放心了。”黎兆先说道,“要嫁人了,说心里话,忐忑么?”

“有什么好忐忑的?能过就过,过不了就回娘家——还有别的路不成?”徐岩不等他板脸,就打趣他,“倒是你,不担心喜宴上被人灌酒啊?”

“……”黎兆先立时想起灌程询酒的情形。

“我听哥哥说,程大公子成亲的时候,你二话不说跟人一通喝。到你成亲当日,他要是跟你找补,再加上那好口才……”徐岩说着就真有点儿担心他了,“你可别喝的找不着北啊。”

“他不是那种人,大不了,我灌他多少,他灌我多少。”黎兆先并不担心,说着多看了怀里的人两眼,“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怎么瞧着,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扬了扬眉,“不应该啊?谁叫你四处惹祸的?”

“应该,太应该了。”他放开她的手,搂紧她,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直到她用力掐住他腰间一小块肉,他才皱着眉松开,说,“幸亏是我,要换个老实的,得被你欺负死。”

“这话我说才对吧?”徐岩气息不宁的,“搂我这么紧做什么?把衣服弄皱了怎么办?”

“……”黎兆先笑了起来,“你这毛病,我早晚给你治过来。”

“不定谁治谁呢。”徐岩笑一笑,和他拉开一点儿距离,“你跟唐侯爷被弹劾的日子过了吧?”

“过了。”黎兆先颔首道,“那厮本来就精明,眼下不知谁帮衬了一把,这一出手,足够首辅、次辅忙乱一阵了。”

“你怎么知道有人帮唐侯爷?”徐岩不明白。

黎兆先解释道:“他在两广并没得力的人手,弹劾的事情,正常来讲是有耳闻,可他知道的太清楚了。首辅、次辅的慌乱,一半的原因是这个。”

“怪不得。”徐岩缓缓地点一点头,因为他提及次辅,不免担心,“经过了这些是非,你对次辅是怎样的看法?会不会想断了与程家所有的来往啊?”

“那怎么可能。”黎兆先说道,“两回事。程大公子绝对是值得深交的人,程夫人的好名声在外,不需谁说了,程家大少奶奶,不也是你的朋友么?朝堂上该争就争,该吵就吵,走出朝堂,该来往还要来往——皇上知道官员公私分明就行。需要暗中来往的,不是做贼心虚,就是谁都不相信你能公私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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