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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96)+番外

怡君看着,扬了扬眉,笑了。

程询自抽屉里取出一卷画轴,转到花梨木长案前,“送你的,瞧瞧?”

“嗯。”怡君走过去,将画轴缓缓展开在案上,看清画面,不由凝眸。

这一次,他画的是她。

背景是她的小书房,她坐在书案后,笑盈盈的,与她以为的自己有几分不同:真有几分眉目如画的意思,眼睛明亮,目光灵动,就连衣饰,似乎也更好看些。

她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这一次,他难得的缀上了落款,日期是她生辰之前。

怡君的唇角缓缓上翘,手指轻轻地抚着画纸,“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不大像我?”

程询微笑,“要不要去给你找一面镜子?”

怡君笑意更浓。

程询站到她身侧,抚一抚她的面颊,“长大了。这算是帮你记下年少时的模样。”

怡君看着落款,“瞧你这意思,是让我看看就得,不打算送我。”她书房里的书柜,并没有机关,不论被谁看到,总归是不好。

“送是一定要送你。”程询笑道,“只是,我要先替你保管一段时间。”

“也只能这样了。”怡君有些不情愿的移开视线,解下香囊。平时她大多用香露,香囊只是做样子佩戴着,用来放一些小物件儿。她拿出里面的玉牌,“送你的。”

是一块和田羊脂玉,正面篆刻的图案是兰草,背面是平安如意四个字。

羊脂玉是她在一间玉石铺子里寻到的,兰草图样、四个字则是她描绘书写,请铺子里的老师傅摹上去。

“我尽力了。”怡君歉然道,“手笨,不会你那些手艺。”

程询笑着接到手里,“你做的荷包,亦是我这辈子学不来的手艺。”那一针一线,怕是更耗时间。

“还喜欢么?”怡君问他。

“当然。”程询取出荷包,“没压箱底存着,收到就用上了。”

“就该如此。”

程询把玉牌递给她,“不给我戴上?”

“好。”怡君虽是这样应着,却有些无所适从:他太高了,给他戴上去可不容易。犹豫片刻,她指一指一旁的太师椅,“你得坐下。”

“不。”他说。

“……”怡君无法,只好顺着他。她先比量一下细链的长度,还好,正合适。随后,踮起脚尖,双手绕到他颈后,熟练地打结,这期间,非常费力地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程询笑微微地凝视着她,看得她很是不自在,只是盯着他玄色深衣领口。

她要收回手、站平稳的时候,他忽然耍坏,手臂把她往前一勾。

怡君投入到他怀里,发出低低地模糊的一句抱怨。

程询低低地笑起来,把她搂在怀里,略一低头,下巴摩挲着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你平时都这样么?”怡君没好气,“跟小孩儿似的。”

“你又不肯主动让我抱,我能怎样?”

“我主动?那成什么了?”怡君说着,自己就先忍不住笑起来,“读圣贤书长大的程大公子,怕是要被我吓到。”

“怎么可能。”程询也笑起来,“下回你试试。”

怡君拍了他心口一下,没言语。

“这儿有些冷。”程询寻到她的手,握了握,还好,小手热乎乎的。

“怎么不让下人弄得暖和一些?”怡君问道。

“太暖和了不好,容易倦怠。”

怡君抬起头来,到此刻才认真地打量他,“瘦了一些。这一阵很辛苦么?”

程询笑说,“每日想见你,偏生见不到。的确很辛苦。”其实是过年过的,七事八事没完没了,大多要丑时左右歇下,早间还要照常起身。

“没正形。”怡君笑起来。

“想没想我?”他抬手抚着她的面容,留意到她要低头,修长的手指便落到她的下巴,轻轻托着。

怡君垂了眼睑,轻轻地点了点头。

想,怎么会不想呢。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靠近她。

她抬了眼睑,忐忑地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他笑着低下头,唇落下去,轻柔地印在她眉心,低声说:“送礼,迟到的生辰礼。”

“……”怡君似被烫到一般,这一次,定力全跑到了爪哇国,红了脸。

“你也有脸红的一天。”他开心地笑起来,竟是特别纯真的笑颜。

怡君推开他的手,想转身,想找点儿事情平复红了的脸和狂跳的心。

程询不准,笑着把她搂得更紧。

怡君自知无处可逃,一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

程询把她的小脸儿按在怀里。

怡君没动。

他不再逗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这样的静谧、亲近,使得呼吸相闻,使得她可以听到他强劲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他怀抱的温暖、好闻的气息萦绕着他。

他的衣物没有任何香料的味道,是那种阳光与风交织的气息,很好闻,很干净,让她的心慢慢变得安稳、平宁。

程询见她平和下来,拉过她的手臂,让她环着自己。

怡君开始只是虚虚地做个样子,过了一会儿,手臂落到实处,抱住他的同时,轻声问道:“我等会儿就走吧?不能耽搁你太久。”应试的人们,真有用功到悬梁刺股地步的。

“不用。”程询说,“该用的功,在乡试之前那些年里,都用完了。”

“来日要是考得不如你预期的好,可不能怨我来给你添乱。”怡君转了转脸,脸颊蹭了蹭他的衣襟,粗布做成的深衣,比之她最常接触的绫罗绸缎,自是多了几分粗粝。

“巴不得你每日都能来。”程询笑道,“怕不怕我名落孙山?”

“那是你的事。”怡君笑说,“在我,怎样都好。可我知道,你既然下场考试,就想考出个好名次。”不然的话,仅凭次辅的地位、早就获封的抬高身价的爵位,便足以让他不通过科举步入官场。

“没错。”程询抚着她的背,“我想赚一份最好的前程,让娘和你享有。”

“不管怎样,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出色的。”她说。

“满打满算,一个多月之后见分晓。”二月初九开始会试,三月十五举行殿试。他抚了抚玉牌,“戴着它,好运气一定更多。”

怡君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请老师傅刻‘金榜题名’了。”

程询闻言笑起来,“难为你想得出。”

怡君笑得现出小白牙,“这样吧,你搬回家中之前,我得空就唤阿初给你送些点心过来。”

“行啊。”

“饭菜没法子给你送来,天冷,到这儿就凉了。”怡君抬头看着他,“你好生照顾自己,下次再见到你,可别是又瘦了。”

“是心疼,还是怕我瘦的没法儿看?”他问。

“……都有啊。”怡君笑说,“我其实很虚荣的,恨不得一些人看到你就妒忌我的好运气。”停一停,目光一转,“这样的人,现在就不少吧?”

“那你挨个儿问问。”程询笑得不轻,“别弄得别人没妒忌你,你先提心吊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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