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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149)+番外

“那是自然。”太子妃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急。”

太子妃从没想过放过佟念柔。

这女子绝不能留,给她生路的话,不定哪个无辜的女子又要毁在她手里,永远都不能忘记那个事实——为了荣华,她会不择手段。

眼下么,太子妃很乐意看到这个人时不时踩荣国公一脚。沉吟片刻,她又闲闲地道:“说起来,我最痛恨荣国公的一点,是他对我一丝愧疚也无,从不曾对我说过一字半句认错的话。可他对你倒是不同,他一直觉得亏欠你太多。”

佟念柔显得很好笑的样子,“衣冠禽兽么,心思自然与常人有异。”

太子妃笑开来,“有时候我和你相对而坐,会觉得是两个疯子坐在一处。”

“是么?”佟念柔微微挑眉,“还有不少疯子才会做的事,我正要做。”她缓缓站起身来,对太子妃盈然一笑,款步走入室外的夜幕之中。

**

炤宁放轻脚步,走进师庭逸的书房。

师庭逸睡着了,和很多时候一样,斜倚着座椅,长腿斜伸到书案上。

吉祥蜷缩在他怀里,也在睡。

炤宁看得失笑。这要是换了她,有吉祥压在身上,一定要做噩梦。

她趋近时,吉祥睁开眼睛,身形动了动,想要起身找她。

睡梦中的师庭逸却即刻抬手抚了抚它的背。

吉祥随之安静下来,只是瞧着炤宁。

炤宁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继而看到它身上沾着刨花,师庭逸的锦袍上有木屑,唇角翘了起来。

她绕到他座椅后面,展臂环住他,轻声道:“该起了。”

“嗯?”师庭逸眉宇微动,含着笑容睁开眼睛。

“我还没用饭。”炤宁道,“你回去陪我一起吃,好么?”

“好。”他拍拍吉祥,“下去,回去吃饭。”

吉祥站起身来,轻轻抖了抖一身的毛,两个刨花落在师庭逸身上。随后,它小心地踩着他上身,换了个角度,慢腾腾跳下地。

“真拿你们没法子。”炤宁笑着把师庭逸身上的木屑、刨花拂落。

“你把它惯成这样的。”师庭逸双脚落地,揽了揽她,“走。”进到二门,他握住她的手,与她慢悠悠走在路上。

春日的夜,香风吹面,路面上有点点花瓣。

吉祥一时跑在前面,一时落在后面,寻找任何让它好奇的东西。

师庭逸问炤宁:“整个下午都闷在书房?”

“嗯。园林那边,着重选了几个地方,可以完全依照我见过的江南景致建造。”

“有几个出彩的地方就已足够。”师庭逸侧头看她,“太子妃那幅画像,你不画了?”

一提那件事,炤宁就没好气,“给人画像需要心情,很想动笔才能画得好。偏你那么烦人……”

师庭逸笑着拍拍她的额头,“一说这件事就要变话唠。怎么,允诺过要送给她?”

“哪有。只是我自己想画。”

“回头我送你两张画做补偿,画你的,想要么?”

“想要。”炤宁立刻高兴起来,“这么说,以前你给我画过像?”

“那是自然,还不少呢。”他笑道,“只是需要好好儿挑选一番。眼下你是工笔画的高手,我怕你看不上。”本意是哄她高兴,若适得其反又是何苦来?

“那我都要看。”炤宁想了想,“你是不是都存在竹园了?明日我就去找。”心里则在后悔,上次去怎么没想到看看已经存在那儿的画呢?

“……”

“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炤宁笑盈盈地道,“真的。”

“没在竹园,我已太久没去过那儿。”以前的竹园,是叫他最觉物是人非的地方,“等我全部找出来,一并送你。”

两人说笑着回到房里,更衣洗漱一番,转去用饭。他们过惯了没人约束的日子,一日三餐总是不能按时享用。他是只要醒着便有忙不完的事由,炤宁是喜欢吃零嘴,何时想到哪种小吃就加一餐,到了用饭的时辰通常都还不饿。

如今是一面相互担心对方的身体,一面相互迁就着彼此,只要情形允许,便要一同用饭。

席间,自是不需恪守食不言的规矩,一面用饭,一面闲谈。

师庭逸说起了韩越霖:“韩统领回来了,带回来三个女子,一个年长的,两个年轻的。”

炤宁不解,“带回来三个?其中两个必然是康晓柔母女,那第三个是谁?”

“我还想问你呢。”

炤宁不无憧憬地道:“嗳,他要是带回个意中人就好了。”

“带回个意中人,每日受他的气?”

炤宁忍俊不禁。

师庭逸又道:“韩越霖去醉仙楼用素斋,何从云闻讯便赶过去了。”

炤宁只是漫应一声,随即抬眼看住他,“你是命人盯着越霖哥,还是盯着何从云?”

“有什么区别。”师庭逸道,“除了你,我现在对谁都不放心。”

“哦。”炤宁心说随他去吧,反正韩越霖也常命人盯着他,俩人这也算扯平了。

“何从云和韩越霖,今日不会是初次见面,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纠葛?”

“不清楚。”炤宁眼神无辜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韩越霖一次险些着了何从云的道,他当时简直视为耻辱,炤宁听他的心腹提过。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起那些事。那是她的哥哥,让他觉着脸上无光的事,她怎么能往外抖落。

师庭逸抬手敲了敲她额头,“跟我也不能说?”

炤宁继续装糊涂,“不知道说什么啊,我总不能给你编一段儿故事吧。”

这次,他索性学她的手段,钳住了她的鼻梁,拧了一下才松手,却不计较,“明日晚间我们请他过来吃顿饭。他都没赶上喝我们的喜酒。”

“好啊。”炤宁笑靥如花,“这顿酒我们一定要请他。”

饭后,两个人一起给吉祥洗了个澡。

吉祥一直乖乖地站在大木盆中,偶尔会不耐烦地哼哼唧唧,炤宁就拍着它的头教训它:“现在恨不得在泥土里打滚,脏兮兮。不愿意洗澡也行,往后谁都不会抱你。”

吉祥哪里听得懂,把湿漉漉的头往她怀里拱。

炤宁忙笑着避开。

给吉祥洗完澡,用厚实的毯子帮它擦拭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笑,“这会儿是吉祥最难看的时候。”一身漂亮的毛都贴在身上,显得平白瘦了一圈。

师庭逸却凝着她纤细的手腕,从她手里拿过毯子,“看你做什么都觉得吃力。这么瘦。”语毕,手势麻利地罩住吉祥,一双大手在各处轻柔一番,让水迅速被毯子吸走。擦拭到八分干的时候,拍拍吉祥,“行了。”

吉祥欢实起来,嗖一下跳下大炕,用力抖了抖身形,随后就开始在几间房里撒着欢儿的跑。这样折腾了一会儿,毛完全干透,特别蓬松。

“这会儿就像一头小狮子了。”炤宁喜滋滋地瞧着它。

师庭逸则笑微微地转到炕几一侧落座,翻阅公文,回复信件。